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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王赟没注意那铁钉,答道:“就是小人刚才说的,被一对老夫妻领走的那一具女尸,那尸体刚送来的时候,小人便看出像是病死的,那对老父亲也是如此说。”
&esp;&esp;秦缨狐疑道:“如何看出是病死?”
&esp;&esp;“那姑娘看着年纪不算太大,送来的时候是……二十二那日吧,当时看着已经死了一两天了,送来的人是在城外二里处的官道旁发现她的,当时她身上紫红瘢痕十分严重,手臂上都是,且她口鼻有干涸的白沫,口中好像还堵着污物,身上衣裙严丝合缝,也不像被人欺辱,并且胸口还有污渍,像是呕吐过,身上衣裙也沾了不少灰土……”
&esp;&esp;紫红瘢痕便是尸斑,而王赟说的死状,令秦缨想到了羊角风发作,而后因呕吐之物窒息而死,她忍不住道:“可是面上成绀紫之色?”
&esp;&esp;王赟闻言回忆道,“应该是吧,那姑娘被发现的时候面孔是朝下的,口鼻的白沫沾了脏污,面上也有些污物,再加上青紫瘢痕交杂,将她本来的模样都盖了两分,打眼看去,的确泛紫。”
&esp;&esp;说至此,王赟又轻声道:“您别看这义庄总是收容死人,但忌讳的东西也多,老一辈便说,撞见死人,一定不能盯着死人脸看,你在看他,他的孤魂也会看你,到了夜半便会找上你,因此小人也未敢仔细瞧。”
&esp;&esp;他说的白鸳打了个抖,秦缨不信这些,只又问道:“她当时穿着什么衣裙?”
&esp;&esp;王赟略作回忆,“好像是一件藕荷色的襦裙,外头也是藕荷色的长衫,然后鞋子丢了一只,只剩下一只……鞋子颜色小人忘记了,她发髻上也无装饰。”
&esp;&esp;秦缨点了点头,这时她又问:“昨日赵捕头和其他人可来过?”
&esp;&esp;王赟连忙摇头,“没有的,昨日是小人和袁大哥一起当差,没什么事儿。”
&esp;&esp;秦缨微微点头,“你找几张草纸来,将这件红裙包起来,我要将此物带去京畿衙门。”
&esp;&esp;王赟犹豫一瞬连忙应是,转身出去,很快拿了几张极大的桑皮纸来,见他利落将衣物包好交给沈珞,秦缨这才朝外走去,待到了外堂,王赟道:“县主将此物带走,那小人要做个记录,还请县主帮忙画押。”
&esp;&esp;秦缨点头,王赟便走到了东面靠墙的桌案边,那桌案上放着笔墨文册,王赟打开一页,在其上写起来,秦缨走到他旁边去,只见王赟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可字形却写得歪歪扭扭,很是艰难,这时,秦缨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了那翻着的前一页上。
&esp;&esp;前一页上的字,写的十分工整遒劲,正记着宣平郡王府将李芳蕤的遗体接走之事,秦缨狐疑道:“那是袁守诚记的?”
&esp;&esp;王赟点头,又惭愧地道:“袁大哥的字写得十分好看,若是他在,这些记录的活儿都是他来做,让县主见笑了。”
&esp;&esp;秦缨便问:“他的字倒是写的好,他是读书人?为何来义庄做差役?”
&esp;&esp;王赟面上有些茫然,“这个小人便不知道了,袁大哥来衙门六七年了吧,当年一开始是做衙差的,可后来犯了差错,便被贬到了义庄来,已经快五年了,我们这地方,要么是犯了错的,要么便是小人这般没半点家底,勉强挣个衙门差役之活儿的,这活儿虽是辛苦,但好歹每个月有点俸禄,也比去做苦力强,万一干得勤恳,说不定还能去衙门正经当差。”
&esp;&esp;说着话,他写完了秦缨带走证物之事,又将笔交给秦缨,秦缨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之后,她越看袁守诚的字越觉得漂亮,便忍不住翻开起此前的记录来,王赟说的不错,大部分都是袁守诚记得,而这时,她看到了二十三那日的记录。
&esp;&esp;她问:“当日那女尸被领走之时,是你在当值?”
&esp;&esp;王赟颔首,“是,没案子没差事的时候,小人和袁大哥若遇到了自己家中有事,便是一人当一天的职,此前那女尸被送来之时,窦家的案子才刚结束,小人和袁大哥都在,见鬼
&esp;&esp;白河镇在京城东南二十里处,沿官道行十里,转而向东,顺着水流湍急的白河北岸一路去往下游,只需半个时辰便可到镇上。
&esp;&esp;白河镇是京城外最为热闹的几处集镇之一,刚行入镇内,秦缨目之所及之地,粉墙朱户星罗棋布,遍植榆柳绿意葱茏,镇上青石板小道穿行期间,在马车辚辚之声衬托下,显得格外静谧安然。
&esp;&esp;沈珞放缓车速,先往一处热闹长街行去,又在街边铺子探问肖家所在,然而连着问了七八家,都不曾听说过肖正强之家,秦缨略作沉吟,令沈珞问到了镇上里长所居之处。
&esp;&esp;找到里长家宅之时,已经是申时二刻。
&esp;&esp;金乌西沉,暖融融的秋阳洒在一处白墙灰瓦的三进宅邸之上,沈珞上前叫门,又表明秦缨身份,里长家的仆人吓了一跳。
&esp;&esp;不多时,年近半百的里长从屋内迎了出来,里长热情周到,欲请秦缨入屋饮茶,秦缨只怕耽误工夫,婉拒之后问道:“来此是想找一户肖姓人家,家主名叫肖正强,这户人家七八日前丢了个孙女,后来发现那孙女因病而亡死在了路边,这几日家里应该办过丧事。”
&esp;&esp;里长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讶异,“启禀县主,小人做了十来年里长了,这镇上每一户人家小人都知道姓名住址,但这肖正强之名小人却从来没听过,您说死去的孙女叫什么?”
&esp;&esp;秦缨道:“叫肖莺儿。”
&esp;&esp;里长摇头,“这也没听过,这镇上姓肖的倒是有户,可没有叫这名字的,家中有孙女的,只有两户,不过如今都才七八岁,还是小小孩童,因孙女而办丧事的,就更没有了,这镇子不大,哪家有丧事,其他人都要去帮忙的,小人不可能毫不知情。”
&esp;&esp;秦缨心底微沉,“周围的村落呢?”
&esp;&esp;里长想了想,“周围有两个村子,每个村子里有几十户人家,村里来往不那么频繁小人的确记不清,但小人这里正好有村中户籍本子,县主稍后,小人去拿。”
&esp;&esp;里长去拿户籍本子,秦缨站在门房处陷入了沉思,一旁沈珞道:“县主,难道当初领走那姑娘尸体的人,报的是假的名字住址?”
&esp;&esp;白鸳一阵恶寒,“可是为何要留假的呢?他们也报出了姑娘的长相,一定是认识姑娘的人,莫非他们不是姑娘的亲祖父祖母,是想将姑娘的遗体接走去做别的?奴婢听闻坊间有拿死去姑娘的遗体,卖给别人配阴婚的,难道是因为此事?”
&esp;&esp;秦缨道:“若真是如此,那可能性便极多了,先等等看。”
&esp;&esp;里长回来之时,手中果然报了一本户籍册子,他边翻看边道:“这两个村子里,一个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姓王,另一个村子姓氏杂乱,不过小人看了看,只有两户姓肖的,且这两户都没有小孙女,家主也不叫肖正强,一户家主今年三十来岁,父亲早亡,另一户家主年过四十,膝下有个儿子才刚刚二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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