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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永已入举霞境，只差一步便入登仙，登仙之后既得问鼎天道。云涯宗上下的人都对此相当好奇，毕竟张世永是世间第一个入道登仙之人。

“我知道张世永是谁了！”滚滚某一天恍然大悟，扑到洞府门口高声吼了几声又转回来说：“李无涯曾经说过，每一个界面都有一个元始天尊，就算是外来者得法，他也依然会成为第一个成仙得道之人。他一生成就未必高于旁人，但他的速度全天下谁也别想比得过，因为他不登仙，世间便没有人能够问鼎天道。”

“元始天尊？”就连对道教向来没什么了解的程帛尧都觉得这个称呼相当耳熟。

蓁蓁则立马就明白了是谁：“娘，在我们那里这个称呼属于盘古，他是开天辟地之始神。”

噢，这下程帛尧明白了，按照神话的道路，第一个开辟某个道派的人最终都会被无限神话，或许若干年之后，张世永也会被无限神话：“噢，我记得手札上说道教有三清四御，这里也会有吗？”

只见蓁蓁摇头说：“都不一定会称他为元始天尊，所以三清四御也作不得准，这是是完全不同的时空啊！娘，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能真的可以回家耶。”

回……回家？程帛尧早就学会了不去想这件事。猛地闺女又把这个话题扔到了她面前。然后她便在心底自问，我真的要回去吗，真的可以回去吗，还回得去吗？她怕回去的时候物是人非，她怕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改变，父母或者已苍老，或者已经离去，亲戚朋友也都化成了一排排冰冷的石碑上刻着的名字，她害怕自己会见到这样的情况。

谁说修道之人就可以保持对生死的无所畏惧。当身边的人渐渐老去离去时，谁又能真正不为别离而悲伤：“可是，回去。还能是我来的时候吗？”

这个，蓁蓁也不能确定，毕竟她肯定就回不到自己所在的那个时间点上了，因为明朝在程帛尧那里就成了历史，而程帛尧的那个时代又成为了别人的历史。所以她们都未必回得去了：“我也不确定，毕竟梁师伯他们来的时间点上，娘所在的时间也不复存在了。”

时间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她们就算回去，也可能面临很多问题，不过幸好。她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需要真正去面临这些问题，所以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程帛尧和李崇安才能修至举霞！

见儿子女儿都看过来，李崇安和程帛尧相视一眼。他们俩不过是多游览了一下大好河山，怎么活像犯多大罪似的：“你们张师伯不也才举霞么，我们这都应劫了。”

“哈……是啊，才跨入应劫嘛。开天辟地头一拨，你们得了多大气运却不珍惜。成天就知道四处瞎晃。”滚滚得了机会在一边替三小的帮腔，当然。人家现在也不小了，蓁蓁都至有人给她写情诗的年龄了。

“时机不到，不要闹。”小道道虽然是儿女里最让人操心的，可却也是最贴心的，比如这时候能声援一下爹妈的也就只有他了。

“可爹娘太不上进也是事实。”玄弥依旧笑眯眯的，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最后身为大姐的蓁蓁一锤定音：“打今儿起，不许再出去玩了，我推算着张师伯就这两年能修入登仙，登仙之后便坦途，张师伯会很快升入上界，成为真神。所以，爹娘也要刻苦一点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诶，被逼着上进也是很烦的！

不过升入举霞境时，将会真正拥有破碎时间空间壁垒的力量，在所有的力量里，这是最为禁忌的存在，就算升入举霞境也不可轻易使用，因为会招至劫罚。但是，小道道在此，天道也会适当放点儿水的，总得让小道道的亲娘亲姐姐回家看上那么一上眼吧。

修道岂是无岁月，张世永在万丈霞光之中挥手升入上界时，程帛尧和李崇安也已经破开时空壁垒，来到了那个属于她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世界。

程帛尧以为，她早已忘记这里的一切，但其实真正回到这里才发现，一切在她的心底从来没有褪色过，依旧鲜活的如同眼前看到的一切。晨光里伴着神曲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卖早点的小摊小贩，以及在朝阳里冰冷却又辉煌的建筑丛林。

“哇……这就是几百年后的样子啊？”蓁蓁最先反应过来，毕竟她是从程帛尧身上汲取种种认知的，所以对这一切已经有了准备。

受冲击最大的是小道道，做为另一时空里的天道，他快要被这个世界的天道给压趴下了。不要以为你看不到的就不存在，这个世界虽然乌烟瘴气，但天道生成已有无数年，比起新生的小道道来说，这个世界的天道高得如珠峰之于小山包：“我受不了，娘，我还是进方寸河山吧，这个世界和我相冲啊！”

小道道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天道的无数化神之一，所以他只能感受到天道对他的威压，却不明白为什么。

“小道道，不要抵抗，顺应它。”滚滚也化作人身待在一边。

“尧尧，这就是……”李崇安虽然听红狐狸形容过很多次，但形容千万遍都不如此刻亲眼所见。

“这就是，很奇怪的时代对不对，我其实一直没怎么真正融入这个时代里，很多东西我和你一样觉得很新鲜。很多很多时候，不是棋院里，就是在家里和赛场，很少来玩的，买东西有网购不出门就什么都能买到的，”感谢伟大的网络，让御宅族真正寸步不出门也不会饿死在家里。

某个内心还依旧是小姑娘的姑娘高兴了：“真的吗，不出门也什么都能买到，我开始喜欢这里了。娘，不如我们在这里待着吧，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灵气是稀薄了点，不过我们有方寸河山嘛。”

购物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这个时代有什么呢，有自由自在的空气，有市井百姓大都能安乐生活的平和，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压力和不顺，但大体上他是美好舒缓的。如果说大明是一阙田园诗，那么现代社会便如同一首节奏时快时慢的歌谣。只是，父母亲人朋友真的已经都不在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曾为此而感伤，好在她还有李崇安，还有蓁蓁和玄弥、小道道，甚至还有继续“老子”着的滚滚。

人生总会留有一些遗憾无法补全，也正是因为这些遗憾的存在，让我们更加感激于所拥有的美好。有夫有女有儿子，还有一只神宠，还有无数年可以相守相惜的岁月，上天待她不薄，如此又何需再日日沉缅感伤，我们的生活始终在向前，那些离去的人想来也一样。

或许终有一天，他们还会遇上，虽已面目全非，记忆皆无，但我知道你们还存在于这世间，并且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这样就足够了。原来，所害怕的一切，面对的时候并不难，我们都终将会有生老病死，便是修得数十万年的漫长生命，依然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珍惜有生的每天，生活便是如此，虽有遗憾，但未必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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