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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节（第1页）

&esp;&esp;“老祖宗的陵寝选好地方了吗？”娜仁问。

&esp;&esp;康熙顿了顿，轻声道：“就在东陵吧，不过老祖宗留书于我，道既不与皇帝合葬，进去只怕坏了风水。便在东陵边缘，风水局外，选个与先皇相近的地方。朕命人先择址将慈宁宫东王殿先拆下来，在昌瑞山下原封不动地建上，暂做停灵之用。陵寝不是一日之功，仓促预备反而不美。”他又看了看太后，道：“皇额娘也说不错。”

&esp;&esp;娜仁便点点头，一边取了纸钱来烧，一边道：“如此也好，也算全了老祖宗的心愿又不失皇家威仪体面的两全其美之法。只可惜——这宫里，是连点念想都留不住了。”

&esp;&esp;“人活在心里，何必念劳什子的念想。”太后原本低头念着佛珠，只在娜仁进来之时略带忧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过头去继续闷闷祈祷，此时终于开口，嗓音沙哑，眼下青黑一片，想来也是许久没有休息了。

&esp;&esp;或者说，这殿里的人，均是如此的。

&esp;&esp;娜仁四下里看了看，问：“苏麻姑姑呢？怎么没见。”

&esp;&esp;康熙一时默默，皎皎与留恒两相对视，低头未语。

&esp;&esp;最终还是太后道：“老祖宗崩了当日，苏麻喇也跟着去了，想来此时，已一同升上长生天了吧……”

&esp;&esp;她垂眸，又一颗颗念起念珠来。

&esp;&esp;娜仁顷刻只觉晴天霹雳，心跳得愈发厉害，她浑然顾不得，嘴唇轻轻颤抖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苏麻姑姑……带我过去。”

&esp;&esp;她猛地起身，然后便觉眼前白茫茫一篇，浑身无力地向后倒去。

&esp;&esp;康熙迅速倾身扶住她，又急又恼，“阿姐你这样子，无论老祖宗还是额娘，见了都不能放心！”

&esp;&esp;他惯称苏麻喇为“额娘”，娜仁听着，眼眶又是一热。

&esp;&esp;“好了……”太后起身走过来，摸摸娜仁的鬓角，手尖濡湿的触感叫她心里一酸，轻声道：“好姑娘，回去歇歇吧，不急在这一时。”

&esp;&esp;后来娜仁问了皎皎，听说苏麻喇是在太皇太后去了当日便跟着去了的，服侍太皇太后装裹了，扶进棺椁里，忙了一日，她也是老人了，福寿劝她去歇歇，康熙等人也劝。

&esp;&esp;出人意料的，她并没坚持，笑着答应了，又细细地叮嘱了许多，甚至还来到永寿宫一趟，看了还处在昏睡中的娜仁一眼。

&esp;&esp;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众人已觉着有些怪，但想到太皇太后过世对她打击应当不小，行事有些怪异之处也没什么。

&esp;&esp;或许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不想往那个方向去想。

&esp;&esp;但最终，事情就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esp;&esp;苏麻喇留下来的东西不多，简简单单，只有四封书信，太后、康熙、娜仁与福寿每人一封，所留银钱在信中简单交代一句，说要捐与国库，做修路、施粥之用。

&esp;&esp;康熙的意思，苏麻喇先在太皇太后停灵之处的偏殿停灵，等到出殡时，便与太皇太后一处，停在昌瑞山下。这已经是最妥帖的安置方法了，苏麻喇的身份是不可能藏进太皇太后的陵寝的，本朝也没有殉葬、以人陪葬的先例。

&esp;&esp;康熙最终决定再为苏麻喇建陵寝，也在清东陵外，好歹与太皇太后相近，能够一处做个伴。

&esp;&esp;娜仁哭了一场，却也无可奈何。

&esp;&esp;这些日子里，她已经留了太多眼泪，她不敢想象等有一日，太后、康熙、琼枝、清梨她们，一个个都要离开她的身边。

&esp;&esp;她的身体本是极好的，这一次日夜不分地熬了几个月，虚是虚了，补补却能养回来。唐别卿话说得斩钉截铁，以她如今的年岁来看，已经是极好的。

&esp;&esp;大悲伤身，但也没人敢劝，好容易送太皇太后与苏麻喇灵柩出了京，娜仁便一病不起。

&esp;&esp;永寿宫里药气萦绕，康熙先头几日还早晚过来探望，后来康熙也不过来了，娜仁问了一句，终究没人敢瞒她，娜仁才知道康熙也病了。

&esp;&esp;娜仁索性叫皎皎到乾清宫去照顾康熙，后来又把留恒也打发去了，楚卿留在永寿宫陪她。左右她身边也没什么事情，多半都由琼枝总领，楚卿不过端个碗递个药，多半时间在她身边读书抚琴，她性子虽冷，内里却是热的，有她陪着，娜仁的心情逐渐转好。

&esp;&esp;也是她自己想开了，逝者已矣，她再这样伤心悲哀，真坏了身子，太皇太后与苏麻姑姑如果真的泉下有知，又不知该有多愁。

&esp;&esp;如今看来，最坚强的倒是太后了。她比起康熙身子好了不少，又不像娜仁日夜颠倒地熬，虽沉闷了一段时间，却并未大病一场。

&esp;&esp;她永寿宫、乾清宫两边走动探望，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沉默地坐着，多为他们诵经祈福。

&esp;&esp;娜仁断断续续地病了许久，因太皇太后的大丧，除夕宫宴办得并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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