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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行人便都退了出来，善桐隐约还看到墙根下伏了有人在，再回首望去，隔着窗子，只见桂含春唇边含笑，正和郑氏说话，郑氏唇边也露出笑来，刚才那一瞬间的黯淡，竟仿佛是她瞧错了。她终于放下心来，大声道，&ldo;是谁趴在墙根下啊，可小心些了，别又被酒浇了头。&rdo;嗤嗤笑声中，有几个少年起身奔得远了，同行人便笑道，&ldo;到底是一路送嫁来的，心疼嫂子呢，我们也看见了，可都不说。&rdo;善桐一边笑，一边回了屋子，又去看望于翘，见于翘正在灯下重看那封信，于窗外一切热闹几乎充耳不闻，她便放软了声音，道，&ldo;明儿一大早就把你送过去，今儿包袱可都收拾好了？&rdo;要说不羡慕郑姑娘，也许是假的。风光大嫁，毕竟是每个女儿家的心愿，但在她的大喜之夜，于翘是一点都没有露出心中的艳羡，然而显得比前几天更平静。她微微一笑，和善桐客套，&ldo;其实，就一个小厮儿、一个管事，也就成了。又何必惊动三少爷的大驾呢，你们这里办亲事，肯定还要再忙几天的……&rdo;&ldo;不惊动，他本来也要到前线办事的，最好是能把大哥换回来也吃吃喜酒。&rdo;善桐忙道，&ldo;再说，底下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恐怕唐突了你，那就不好了。&rdo;&ldo;现在还有什么身份可言？&rdo;许于翘轻声道，&ldo;现在没身份了，就是个孤魂儿，到哪里都是随遇而安……&rdo;&ldo;快别这么说。&rdo;善桐忙道，她在席上也喝了几杯酒的，此时借着酒意，说话要比从前坦承得多，也没过脑子便道。&ldo;换作是我，也肯定是要跑的。只是没那个本事而已，先当着二嫂的面，不好这样说。能帮你，我肯定要帮，要是你扶风县找不到亲戚，你还回来，我送你回京城去找你的情郎。&rdo;这话她是说得情真意切，许于翘听了，自然是感激的，&ldo;多谢您的好意了。&rdo;她垂下头，也少见地透了一点底细。&ldo;在西安这里，也就是住上一阵子，等京城风头过了，肯定还是要回去的。他人在京城，几年内是脱不开身的。只是家里肯定要搜我的，他们太能耐了，不漏夜出京，只怕还是藏不住的。就连京郊，都住得不放心。&rdo;善桐点头道。&ldo;你自己有主意就好，本来还想多留你几天的，可还是把你送到扶风县去，往京里送信，也能令他放心。&rdo;她处处体贴，由不得于翘不感佩，她呼吸声重了些，咬着唇道。&ldo;萍水相逢，从前不过是几面之缘，你却待我这样好，还有郑家妹妹也是……我却还藏头露尾的，不肯和你们实话实说。是我的不对‐‐&rdo;她忽然露出了梦一样的微笑，低声说。&ldo;我们其实从小认识，那时候我才五六岁，还没到要避讳的年纪，跟着养娘，跌跌撞撞地在园子里逛着，眼错不见就撞见了他。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呢，养娘就认出来了，问他&lso;怎么上这儿来走动？&rso;又夸他&lso;刚才那一出‐‐&rso;&rdo;她的话忽然不自然地断在了口中，善桐却是心知肚明：养娘肯定是在夸那一位。&ldo;刚才那出戏，你唱得很好。&rdo;她不动声色，也不往下追问，只揉着眼说，&ldo;忙了一天了，都早些休息，第二天还得早起呢，快睡吧，伤心事别多想了，想些开心的事！&rdo;看得出来，许于翘是松了一口气的。她又谢了善桐几句，第二天早上，善桐特地早起，把她送出了二门，令下人们帮着她把包袱送上车‐‐于翘自己在路上遇到劫匪，仓促间包袱散失了不少，善桐帮她收拾了一个色色都齐全的大包袱‐‐自己和于翘又说了几句话，便嘱咐含芳，&ldo;三哥，路上可要小心些。&rdo;桂含芳已经先从父亲处得到了消息，他看着还是漫不经心的，眼神却很有内涵。&ldo;你就放心吧，事情办得好的，可不止你们家含沁一个人。&rdo;他瞅了车边一眼，有几分好奇地盯着于翘上了车，便同善桐点点头，自己翻身上马，先往外骑。善桐和于翘点头示意，目送着一行人出去了，心里兀自在回味桂含芳那一眼，却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妥当，却又觉得只是自己多心了。新娘子成亲第一天，还要祭祀祖宗家庙，尤其郑氏又是宗妇，待遇自然更比别人高出一层，善桐忙完了于翘的事，又要回去跟着站班，众人都是一脸困倦，郑氏眼皮底下两团大大的青黑，粉都掩不住。等从家祠出来，善桐便悄悄地划拉着脸笑话她，郑氏面上一红，上来挽着善桐的手臂，&ldo;想到哪里去了，昨晚等他敬了酒回来，都已经快到三更了，五更就起，几乎没怎么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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