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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钱进点点头，示意一旁看热闹的伙计继续做事去，他扶着唐景玉肩膀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问她：“怎么样，亲戚找到了吗？”

&esp;&esp;唐景玉神情顿时黯了下去，扭头看看，眼泪就掉下来了，垂着脑袋抽搭道：“没有，我晌午进城，把城西几条街都走了一圈也没打听到我二舅的消息，几个老伯都说这里根本没有姓秦的打铁匠……钱大哥，其实我根本不记得我二舅到底住在哪儿，我爹娘死的时候我还小，可能记错了……钱大哥你帮帮我吧，帮我找份活干，我不怕吃苦只要能养活自己就成，我真的不想再讨饭吃了，钱大哥……”

&esp;&esp;唐景玉扑到钱进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esp;&esp;少年哭得可怜兮兮的，钱进一阵头疼，见门外忙着登记的伙计都好奇地看了过来，他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连忙把唐景玉扶了起来：“你先别哭，有话好好说，你也别着急，这边我比你熟，你把你二舅家的事情都告诉我，明天我替你打听打听。”

&esp;&esp;“万一我真的记错地方了怎么办？”唐景玉一边抽搭着一边问，眼泪流个不停。

&esp;&esp;这么小的孩子，举目无亲，哭也正常，钱进看她一直用袖子抹泪，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正琢磨如何措辞，唐景玉忽然抬起头，指着外面的队伍问他：“钱大哥，你们铺子是要招工吗？你看我行不行？我不要工钱，管我吃住就行了。”

&esp;&esp;说着用一双泪光闪闪的大眼睛无比期待地望着他。

&esp;&esp;钱进心中一动，“你多大了？读过书吗？”掌柜收徒，小兄弟识字的话可以试试啊。

&esp;&esp;唐景玉点头：“我十四了，家里闹灾之前爹娘给我请了先生，《论语》《孟子》都读过……”

&esp;&esp;钱进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真的读过？”

&esp;&esp;唐景玉再次点头，有些委屈地道：“钱大哥不信吗？那我背给你听听。”跟着真的背起《论语》来。母亲出自书香门

&esp;&esp;?　　钱进进去了，灯铺伙计领着唐景玉去门口登记姓名。

&esp;&esp;不过他们去的不巧，圆脸伙计正忙着。他看看后面几十人的队伍，有些歉疚地对唐景玉道：“小兄弟你瞧见了，这些人大老远地赶过来，眼瞅着天都快黑了还在这排着，反正小兄弟都被我们掌柜看上了，要不先到里面坐坐，这边收拾好了我再替你记上名字？”

&esp;&esp;说话挺客气的，心也好。

&esp;&esp;唐景玉无事可干无处可去，笑着让他继续，她就在一旁瞅着，全当看热闹。

&esp;&esp;或许是心情不一样了，唐景玉发现队伍移动速度还是挺快的，因为大多数人在认字这一关就被刷下去了，真正费工夫的是给过关的人登记姓氏籍贯，再发一个竹签，算是明日参加选拔的凭证，免得有人冒名顶替。

&esp;&esp;大概二十个人里能有一个得到竹签。

&esp;&esp;唐景玉一边瞧着一边听闲着的两个伙计说话，也知道了很多事情。

&esp;&esp;这次宋殊与其说是在收徒，其实是在招工呢。人招进来拜他为师，第一年他传授做灯笼的基本本事，期间徒弟在宋家白吃白住，一年四季还各发两身衣裳，宋殊交待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做的不好宋殊随时可以撵人。最后留下来的，要想继续学做灯笼，得跟宋殊签二十年的工契。徒弟做出来的灯笼能卖之前，待遇跟以前一样，灯笼能卖之后，就能拿六成卖灯笼所得了。二十年契满，徒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边做事或是出去单干。

&esp;&esp;一个伙计指指后面，对唐景玉道：“之前宋家招的徒弟，几乎没有离开这里的。你想想，宋家字号响当当，他们在这里做一盏灯笼卖五两能拿三两，离开这里，能卖一两都是运气好。灯笼上少个宋字，哪怕其他地方一样，价钱也是天上地下。”

&esp;&esp;唐景玉跟着道好，有点明白为何这么多人来排队了。穷苦人家不说，那些家里稍微有点条件能读得起书的，考秀才还不是为了当官，当官有什么好处啊，赚钱呗，说什么为了百姓苍生一展抱负都是虚的，大户人家当官是为了权势，小户人家多半都是为了钱。现在有个挣大钱的活计摆在眼前，虽然名声传出去不怎么好听，实惠捞着了啊，而且万一没被选上，还可以继续读书去，再说了，宋家现在算是雅商，有个状元爷带头，名声也不是特别难听。

&esp;&esp;正扯着，唐景玉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esp;&esp;却是一对农家夫妻领着孩子走后，露出后面一个锦衣少年郎来。那人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长眉凤眼，脸颊清瘦，乍一看有些清冷，只是细看之下，很容易就发现少年目光有些呆滞，一开口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esp;&esp;“我想做灯笼。”少年看着圆脸伙计道。

&esp;&esp;圆脸伙计忙，没有唐景玉的闲心细细打量少年，多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绸缎衣裳便把书拿了起来，让他照着念。

&esp;&esp;朱寿没有接，有些茫然地看向身边的老仆王叔。

&esp;&esp;王叔叹口气，小声提醒道：“三少爷，你把这段读了才能学做灯笼。”

&esp;&esp;朱寿怔了一下，跟着扫了一眼书上内容，平静地读了起来，声音清朗好听。

&esp;&esp;他没读完，圆脸伙计就拿出纸笔让他把自己的名字籍贯写下来，朱寿照做。唐景玉伸着脖子看过去，只见纸上字迹清隽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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