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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有凉风微微吹拂进来。我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把一边毯子抱过来,动作轻缓地搭在他身上。却突然被一把握住手腕。
&esp;&esp;我心里一惊,立刻抽手。却被攥得更紧,往对面用力一拽。瘸了一只脚,身体平衡本来就不好,顾衍之这样故意,我很快失去准头,不受控制地扒进对面的怀抱里。
&esp;&esp;鼻间是一阵再熟悉不过的淡淡清爽味道。顾衍之的声音在头顶沉沉响起:“脚怎么了?”
&esp;&esp;我想不着痕迹地站起来,却被他按住后背,挣扎的效果事倍功半。最后维持着这个姿势开口:“前几天下楼梯的时候摔到了。”
&esp;&esp;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天为什么来?”
&esp;&esp;“来拿东西。”
&esp;&esp;“我要听真话。”
&esp;&esp;“确实是来拿东西啊。”我说,“你是觉得学生证不够重要吗?”
&esp;&esp;顾衍之淡淡开口:“我确实觉得学生证不怎么重要。”
&esp;&esp;我说:“可我觉得它挺重要的。”
&esp;&esp;他不回应,也不放手。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我开始觉得有些支撑不住。头晕想吐。最近这样的症状偶尔会犯一犯,然而全身上下轮流都不舒服,这只是其中之一,大概是晚期的另一症状,这么想着就连大惊小怪给鄢玉打电话报告都懒得。只是现在的情景不同。我揪住衣襟的这个人他很特别。特别到此刻给他抱着,那些强行包裹上的若无其事顷刻间土崩瓦解,只想到我已经给这个人添麻烦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可以再多添一次麻烦。他一直那么包容,他无所不能。
&esp;&esp;我病得这么痛苦,只想找人哭一哭。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我为什么不可以再软弱一次。眼眶因此而有些发酸,心底一直死死压抑的话骤然奔涌而出:“我有些事要……”
&esp;&esp;他平静的声音与我一同发出:“李相南对你不好么?”
&esp;&esp;我张了张口,刚才的话全部哑在嘴边,莫名地再也说不出口。过了一会儿,说:“叶矜对你好不好呢?”
&esp;&esp;他的眼神定在我脸上很久。没有讲话。我说:“我今天来,找学生证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有就是,”顿了顿,说下去,“祝你和叶矜幸福。以及,我明天就要和李相南去a城了。今天顺便来这里向你道个别。”
&esp;&esp;他扶在后背上的手慢慢松开。我捡回自己的平衡,试着站起来。听见他缓缓平淡开口:“绾绾,几天不见,你讲话的功底很有进步。”
&esp;&esp;我说:“我希望你以后可以过得好。”这句是真话。
&esp;&esp;他看了我一会儿。眼睛聚起一片漆黑,低缓回答:“好。”
&esp;&esp;你不属于死神。(二)
&esp;&esp;我睁着茫然一双眼睛看着她:“啊?”
&esp;&esp;燕燕翻了个身,看着我:“我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我只是直觉觉得不太好。顾衍之反反复复这么多次,我觉得他好像最后也不怎么讨厌你。他看着就不像是容易妥协动摇的人,万一以后哪一天觉出哪里不对劲,来找你,到那时候怎么办呢?”
&esp;&esp;我说:“哎,人家都说癌症晚期的病人身上有股味道。你闻到我身上有吗?”
&esp;&esp;燕燕说:“没有。你别妄想转移话题啊。”
&esp;&esp;“这也没什么好转移话题的。我拜托鄢玉,也只是因为时间不多,只能让他帮忙,让顾衍之快速相信我是变心出轨的。如果时间够长,我也不必这样。自己就能让他相信我是变心出轨的。这个事的结果很简单,就是让顾衍之相信我是变心出轨的。他能有什么不对劲呢?鄢玉的故事滴水不漏,我的话又讲得那么狠,他那么骄傲,背叛了他变了心的人,他来找我做什么?”
&esp;&esp;燕燕定定看我一会儿。我摸了摸脸,转移话题:“我现在是不是变得挺丑的了?人家说骨肿瘤这个东西到最后会变成皮包骨头。体重可能不会超过五十斤。”
&esp;&esp;燕燕叹了口气,坐起身来:“你再躺一会儿。我今天去山上挖些药草,给你炖了吃。”
&esp;&esp;我说:“不会有什么用的。你不要白费力气了好吗?”
&esp;&esp;燕燕说:“外面那些西医才没用。他们就知道打针吃药,怎么比得上我们山中。小孩大人一发烧不管什么就给吃药输液打针,那些东西副作用多了去了。有咱们的银子滚鸡蛋管用吗?说不定你吃吃药草,什么乱七八糟的肿瘤癌症就全没了。你等着,我去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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