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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饥饿和苦难的洪流面前，所有人都概莫能御，只能随波逐流。

&esp;&esp;“也叫三哥去散播消息，好叫旁的人也警醒些。”林渊说，“叫油庄的兄弟们带着家伙什也过来。”

&esp;&esp;一旦流民南下，他们就必须隐藏自己，要过上一段长时间自给自足的日子。

&esp;&esp;直到流民散去，或是……

&esp;&esp;013

&esp;&esp;大雪初融，林家的庄子破败不堪，深冬时节冻死了不少人，还活着的聚在一起，靠打家劫舍维生，林家这个当地大户，自然成为一块香馍馍，一块看得让人眼馋的肥肉，此时再去看，昔日热闹火红的林家庄子，现如今变成了一座死宅，里面没有半分人气。

&esp;&esp;林老爹趴在枯草丛中，耳朵贴着地，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才长出了一口，猫着腰跑了一小截路才跑回树林里。

&esp;&esp;“老爷。”老仆从另一边跑回来。

&esp;&esp;“都走了。”林老爹冲老仆说，老仆也说，“那边的人也走了。”

&esp;&esp;他们俩一起钻进树林里，女眷们都待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林母手里拿着佛珠，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佛经，她的身边坐着几个小姑娘，都才总角之年，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林老爹，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esp;&esp;她们只记得一个夜里被仆人从床上抱下来，大人们带着她们一起跑，身后的家却燃起了大火。

&esp;&esp;离开家以后，他们一直在走，带的粮食不够，只能靠野菜维生，可野菜也是不够的，那么多流民，也都没有粮食。

&esp;&esp;仆人们也很茫然，他们在林家待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事。

&esp;&esp;林老爹坐到杨氏旁边，冲她说：“雪融了，我们这就上路，去找渊儿。”

&esp;&esp;杨氏语气冷淡，她一直如此，对这个丈夫不冷不热：“嗯。”

&esp;&esp;林渊在年前就找人带了口信，告诉家里他在坞城。

&esp;&esp;林老爹庆幸儿子还记得给家里带信，也庆幸带信的人来得及时。

&esp;&esp;“娘。”小姑娘凑过来，她害怕，只有在父母身边才有安全感。

&esp;&esp;杨氏未曾生儿育女，包括林渊在内，所有的孩子都是丫头生的，庄户人家不兴纳妾，丫头就算生了孩子还是丫头，照样干活，只是吃穿会好上一些。

&esp;&esp;小姑娘的亲生母亲就是杨氏的贴身丫头，此时正在烧水。

&esp;&esp;林老爹还有心情说笑：“还是我有远见，叫渊儿先去南方，不然我们也得跟着流民一块过去，连个栖身之所都找不着。”

&esp;&esp;杨氏看了他一眼：“渊儿走的时候只有十四岁。”

&esp;&esp;她为着这个，从林渊离开开始，就再给过林老爹一个好脸色。

&esp;&esp;林老爹：“农户家的孩子，十二岁就能撑门立户了，再说了，传口信的都说了，我们渊儿如今有了地，还有了庄子，这才是我的儿子！”

&esp;&esp;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骄傲。

&esp;&esp;他只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却能抵别人的十个儿子。

&esp;&esp;当时和他前后脚叫儿子去南方的张家，可一直没收到口信，直到流匪出现，才不得不拖家带口的逃走，如今估计已经成了流民，只知道要去南方，可是到底去哪儿却不知道。

&esp;&esp;杨氏念着佛经，不再去管林老爹。

&esp;&esp;她是书香门第出身，爹是读书人，家里一屋子的书，她娘死得早，爹也没有续娶。

&esp;&esp;于是她一直到二十四岁才出嫁，还是因为家里没米下锅，这才嫁给了林老爹。

&esp;&esp;现如今十八岁没嫁都是老姑娘了，更何况二十四岁。

&esp;&esp;可杨氏却并不觉得羞耻，她不爱自己的丈夫，也不爱丈夫的家，她宁愿写一天大字，也不愿跟丈夫多说几个字。

&esp;&esp;林老爹：“我们白天睡觉，晚上赶路，别叫人看见。”

&esp;&esp;仆从们都点头，没有异议。

&esp;&esp;虽然经历了可怕的噩梦，但是仆人们却异常听话，他们也没有趁机逃跑，而是一直待在林家人身边，他们清楚的知道，一旦离开林家人，他们也会变成流民，到时候只会更惨。

&esp;&esp;而跟着老爷和夫人，还能去投奔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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