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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想了想阿元满嘴口水流的止不住的画面,跟着便皱起了眉头。这小滑头如今还有几分可爱,如若成了那样子,实在不好看。
&esp;&esp;季萧将阿元往上抱了抱,又轻轻拍拍他的屁股,“我听说是这样的,后头见了那孩子两次,果然是满嘴的口水,瞧着,瞧着,”季萧不太说人坏话,此刻略结巴了一下才将话给说完整,“实在不太干净,往后你若是捏,就捏阿元的屁股吧。”
&esp;&esp;沈淮点头,伸手立刻在阿元的屁股上捏了一下,阿元给吓得往上一窜,不知怎么自己的屁股又给人盯上了。
&esp;&esp;“别,别打,”他慌慌张张的伸出小手,又往季萧的怀里缩了缩,这才扭头看着沈淮,露出一点可怜相,“阿元,乖,乖的。”
&esp;&esp;沈淮笑出声,“你个小滑头,乖个……”他正想说出剩下的口味
&esp;&esp;“我爹也会做酒,”丁香笑眯眯,已经不太在意的道,“不过他是做来自己喝,小时候家里光景还好之时,糯米酒香就在鼻端,后头离家多年,便也不清楚了。”
&esp;&esp;季萧低着头拿着手上的针线,在两块分离的布料之间来回穿梭。
&esp;&esp;“我母亲做的酒也很香,纯然是为了讨我父亲喜欢罢了,只不过后头几年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季萧声音无起无伏,带着些许急不可查的低沉。
&esp;&esp;关于自己的母亲,季萧的记忆已经很淡了。唯一有一点便仅是记忆里的酒香与一只纤纤素手。高兴时她也唤阿萧,可这样的时候少之又少,季萧通常是躲着不敢见她的。因为她疯又闹,季萧的每一次出现都提醒着她是谁将她从天堂拉进地狱。她满腔欢喜的与季归鸿在一起,全心全意的以为季归鸿真的爱护自己,可这怪异的孩子一出生,一切都变了。
&esp;&esp;季萧其实理解自己生母的所作所为,她的怯弱与犹豫,痛心与失望。连着后头她在那阴雨绵绵的天里死去,都成了很模糊的影子。
&esp;&esp;“阿萧,”她撑着一把淡红色的油纸伞,从细雨之中慢慢的靠近自己。
&esp;&esp;彼时季萧还很小,彼时季萧年纪还小,在学堂里被人欺负了没处可说,只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缩在房间角落里流眼泪。他闻声抬头,就见一只手伸过来,轻柔的给他擦去眼泪。
&esp;&esp;“别哭,”她跟着低下头来,不带往日的犹豫,垂首在季萧白净的脸颊上亲了亲,“母亲来看看你。”
&esp;&esp;她头一次在季萧面前自称母亲,季萧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呐呐的跟着叫道,“姨娘……”
&esp;&esp;“叫母亲,”到了屋里,她也没收雨伞,一方小红伞将两人拢在伞下,隔绝出一方小小的天地。
&esp;&esp;一眨眼,她落下两滴泪珠,季萧跟着心慌起来,连忙道,“母亲。”
&esp;&esp;“乖孩子,”她伸手抚了抚季萧的鬓发,眨眼间又是两滴眼泪,后头便像是止不住一般,扑簌簌的往下落,“你还这么小,什么也不懂,是我对你不住,”她说话的声音缓慢,除了姿容还算艳丽,半点儿看不出从前的娇媚模样。
&esp;&esp;季萧头一次有母亲关怀,连忙拉住她的手,道,“母亲,母亲对阿萧是好的。”虽不似寻常模样,可她也从来未曾与他人一样对季萧施以暴力。这在彼时的季萧眼中,已经是足够好的证据。她唯一的愁绪,似乎都只是因为季归鸿那覆水难收的爱意。
&esp;&esp;“傻孩子,”她的泪珠流的更是猛,低下头去喃喃自语,“是我对不住你,”她说完这句,复又抬起头来,在季萧疑惑的目光下,将自己带过来的荷包放在了季萧小小的手掌之上。
&esp;&esp;“这里头,有些我攒下来的银子,你好好收着,切莫让那些刁奴见了,如今你还读书,记得多读一些书,”她抬头与季萧对视,明亮的眼睛是季萧曾见过最好看的,“等到了年纪,”她嘱咐季萧,“切莫再呆在这地方,这地方留不得,知道吗?”
&esp;&esp;“知,知道了。”季萧懵懵懂懂的点头,彼时还不清楚她的意思。
&esp;&esp;他满心只因为自己的了生母头一次的关怀而雀跃。
&esp;&esp;说完这些话,她又起身,走到门外又停下,回头看了追到门口的季萧一眼,含着眼泪笑起来,“阿萧别送,后头的,不太好看。”
&esp;&esp;后头的……有什么不好看的?季萧不明白,却也不敢再追,只看着她的背影走到院门处,拐出去便不见了。
&esp;&esp;那是季萧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生母,他甚至从来不曾知晓她的姓名。
&esp;&esp;下雨天里,两尺白绫便了结了一个飘飘摇摇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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