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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始终没再看陆北，他也不说话。他的手攥着杯子，紧紧的，像是要用尽力气。她继续喝着茶：&ldo;或许尝试一下，会发现她……也不坏。没带婚戒，不住在一起，平安夜来找我，这都改变不了什么，你已经结婚了。政法的学生，怎么会不懂婚姻法？&rdo;她勉强拼凑出这么一句，就说不下去了。当初是方芸芸分开他们两个，她能努力忘记陆北，却做不到笑著去祝福她。如果没有那场车祸，这个平安夜会是怎么样？两个人没再说半句话，她很快离开包厢，对门外沈遥说自己有事要走了。沈遥有些犯傻，没想到自己撮合了一路是这样的结果……回去的时候，童言走得快了些，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鼎泰丰门口。一路上，想要给他发短信，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可能已经走了？如果走了，该怎么办？已经八点，餐厅内仍旧人声鼎沸。那个位子很醒目，他还在。朋友已经走了。外衣搭在身边的椅背上，他只穿着件浅灰色的纯棉衬衫，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新天地光怪陆离的灯光透上来，而他，就背对着浮光掠影，右手拿着本书，半搭在桌台上，一页一页翻看着。我喜欢的人（2）远远近近的女孩、女人，都是盛装而来，这天见面的应该都是约会的情侣。童言忽然有些踌躇。她冬天衣服不多，并没有能力像沈遥那样有千百种搭配。穿着的高跟鞋，还是历来为晚会主持准备的……因为要考试，也不敢上妆。&ldo;小姐，有定位吗？&rdo;侍应生看这个女孩在门口，要进不进的，礼貌问了句。她点了点头，终于走了进去。直到坐下，他才合上了手里的书。他是习惯用左手的，她忽然发现他和自己一样，两手都可以用，但更习惯左手。&ldo;对不起，&rdo;童言决定先坦白承认错误，态度极其诚恳，&ldo;记得那天晚上，我和你说沈遥喜欢上了一个男生的声音，那个男生就是我高中同学。&rdo;侍应生走过来，递上了酒水单。她打开看了眼，都很贵。&ldo;麻烦你，加个茶杯就可以，&rdo;他忽然说，&ldo;可以上菜了。&rdo;等到侍应生离开，他又看向她，笑著说：&ldo;继续，听着很有趣。&rdo;有趣……童言看他的语气，也不像是真的生气了，终于松口气：&ldo;他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所以沈遥求我一定要多陪她一会儿，免得太尴尬，&rdo;她不好意思笑笑，&ldo;我是那种，从来不会拒绝朋友的人。刚才……其实只是为了陪沈遥。&rdo;或许是，从小到大，能让自己依赖的感情很少。所以对朋友，尤其是好朋友，总有一种很强的依赖性。只要是朋友提出的要求，不管多过分，她都下意识想要去成全。有时自己都受不了，还为此去看过心理学的书。&ldo;没关系，&rdo;他拿起侍应生托盘里的茶杯，放在她面前，替她倒了大半杯茶水，&ldo;至少对我来说，这很正常。我也从来不会拒绝朋友。&rdo;她诧异看他。她记得书上说过，这种状态是&ldo;童年缺失&rdo;，大多是童年缺少亲人爱和信任，才会想尽办法获得更多的爱，弥补自己。可他为什么会缺少爱？那么好的教育环境，童年更应该是众星捧月啊。&ldo;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好吗？&rdo;她捧着茶杯，试探问他。&ldo;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性格上的缺失。比如我以前见过的一个女病人，莫名就不喜欢红色，每次看到就会心情低落、暴躁，后来严重影响到生活，甚至结婚都抗拒看到红色。后来我一个朋友给她做催眠，才找到根源。&rdo;&ldo;是什么？&rdo;她倒是真好奇了。&ldo;她有个弟弟，大概几岁的时候，妈妈送了条红围巾给弟弟，却没给她。事实上，她母亲并没有偏心过，也没有虐待过她，只是她当时还太小，不懂，就留下了心理阴影。&rdo;&ldo;就因为这个？&rdo;……也太脆弱了。&ldo;就因为这个。&rdo;他沉默笑著，看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只觉得好玩：&ldo;如果你感兴趣，我会系统给你上心理学的课。现在，&rdo;他示意性看了眼上菜的侍应生，&ldo;我们需要先吃饭。&rdo;他没有点很多的菜，刚好足够两个人吃到饱。刚才一路上，她还在想着，见了面一定要先道歉。如果他走了呢？肯定要找到他，当面解释。如果他是黑着脸呢，就……装装可怜，反正他比自己大那么多，总不会这么小气，再说做老师的，总要有些气量。可是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解释，而且根本没有生气的迹象。童言轻咬住筷子尖，看着他给自己讲各种有趣的事情，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就坐在面前，吃着饭说着话。心忽然有些软，她不自觉地，连说话的声音也软了下来。虽然他听不到这样的变化。手机忽然震起来。陌生的号码，熟悉的语气：我是明早的飞机回去，童童，今晚在学校等你好不好？一条短信，迅速冷却了所有的小温暖。她攥着手机，根本不知道回什么。最后只是狠狠心，按下了关机键。&ldo;想去哪里走走？不过，今天好像哪里都是人山人海。&rdo;两个人出了餐厅，站在火树银花的步行街上，他才忽然问她。她没有任何头绪，摇头。在很大的夜风里，顾平生竟也像没了主意，两手插着口袋，长出口气说：&ldo;经验不足，竟然没有事先安排活动，&rdo;他看了眼前面的灯红酒绿，&ldo;想去酒吧吗？&rdo;他说话的时候，正好身边是两层楼的巨幅海报。当季的时装宣传海报，模特也是个男人，也是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的动作。童言很不厚道地发现，他更好看些。只不过手臂上挂着个白色的纸袋，颇有些违和感。他看向她，她才蓦然避开视线。可又发现对着顾平生，根本就不能做这个动作……只能脸有些发烫地回过头，装作镇定地看着他：&ldo;不要去酒吧了，这种节日，现在进去肯定会被挤死。&rdo;而且，酒吧总是一个又一个的演唱节目，不适合他。他笑：&ldo;你对酒吧很了解？&rdo;童言也长出口气：&ldo;其实，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我还是个……挺有问题的女生。&rdo;如果把她的人生分成两段，刚好与他有关。遇见他之前，和遇见他之后。忽然头上一重，他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头：&ldo;我以前也不是个安分的人，做出来的事，肯定比你的更让人头疼，&rdo;他替她拉起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ldo;带你去教堂望弥撒好不好？平凡在徐家汇天主堂。十一点半开始，如果打不到车，我们也可以慢慢等。&rdo;&lso;望弥撒&rso;？她不大听得懂。不过教堂什么的，应该是是圣诞节的教会活动吧，她有些尴尬地拉下围巾，露出嘴巴：&ldo;我是无神论者。&rdo;&ldo;我也是，&rdo;他倒毫不意外，&ldo;信与不信是个人选择，只要尊重他们就好。&rdo;或许真是上帝眷顾，两个人竟然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叫到了出租车。到徐家汇天主堂外的时候，平凡正双手环臂，冷得直呵气，看见他们很快就走过来，笑著抱了抱童言：&ldo;真开心你们来，&rdo;她笑著贴在童言耳边说，&ldo;tk从小就在教会学校，可到现在还是无神论，我刚才收到他信息，还以为看错了。&rdo;她说完，挽住了童言的手，边顺着人群排队，边低声和她解释子夜大弥撒。而顾平生自然就跟在两人身后。教堂里站得水泄不通，有看上去十分虔诚的信徒，还有很多人举着相机和dv。因为人多，她只能紧紧地挨在顾平生身边，近到能闻到他身上很清淡的香味。很淡，估计只有这种距离才能闻到。在不断的对不起和exce中，有人挤过来，又有人顺势挤过去。不间断的拥挤让她几乎没有站立的空间。她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开始时，感觉就被一只手揽住，彻底被圈到了最安全的位置：&ldo;我没想到，这里也这么多人。&rdo;她仰头，看见他低头抱歉笑著，隔断了所有嘈杂的声音和气息。&ldo;圣诞节的徐家汇，这么多人很正常。&rdo;平凡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回头答了句，马上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不动声色回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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