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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葫芦镇（第1页）

“七哥儿，带我们去百花楼看花戏呐！”

“不去，那老鸨好不凶残，昨天差点被她打死。”

“七哥儿，一起去看王老爷的小姨太洗澡啊！”

“算了吧，小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小七哥，去抓泥鳅吧？这会儿的泥鳅可肥美着呢！”

“没意思。”

时值冬日，青苔古朴的大街上，远远地踱来几个小童。大的约莫十三四岁，俨然一副学究模样，负着双手，口里叼着一根青草，后面跟着一群小儿，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这带头的名唤作陈小七，自幼父母双亡，多亏了镇上清风观里的老道士，不辞劳苦地讨来百家奶，硬是将他拉扯带大。

平日里，陈小七帮着观里干着杂活，挑水砍柴，起灶烧饭，倒也安然自在。这一日，恰逢清风观里的道士做诸般科仪法事，祈求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些许信徒居士也都来观里求福消灾，倒也算是葫芦镇的一大事件儿。因着这个缘由，陈小七偷了个闲儿，带着一众跟班在街上晃荡，寻思着到哪里弄个趣来耍耍。

这年适逢新皇登基，大隆正泰元年，新皇大赦天下，减赋税轻劳役，大获天下民心。葫芦镇虽然地处西隅，倒也借了这个荣光，百姓们安居乐业，生出了一副盛世模样来。

陈小七在街上游荡了许久，始终寻不到个好玩的去处，便渐渐的生出些许烦闷来。

“你们都散了吧，七哥我要去做件正事啦。”陈小七啐掉了嘴里的青草，挥了挥手，欲要遣散众人。

“哼，正事?怕不是想背着我们，自己跑去百花楼偷喝小青姐姐的洗澡水吧？”鼻头尖吸溜着两条鼻涕的狗娃大声叫道，引来路人一阵侧目。

“......你七哥我是这样的人吗?散了吧散了吧，今天实在是无趣，我走了也。”他也不顾跟班们的反对，一个人往打铁巷走来。

葫芦镇打铁巷，历经几百年的风霜，斑驳的瓦石，似乎在述说着历史的沧桑。葫芦镇位于大隆王朝西南，靠着葫芦山而得名。镇上百姓多是以打猎为生，打铁巷的生意也因此日益兴隆。要说葫芦镇哪位师傅的打铁技艺最为精湛，莫不首推巷尾的李铁头。

“昨天把柴刀落在山里了，得弄把新的来使唤，不然今天可有的受了。”陈小七嘀嘀咕咕着走进巷尾一家门店，抬头一看，嚯！热浪喧天，一老头儿正卖力地做着营生。

“老头儿，给我打把好的柴刀，要锋利的，不要拿些渣滓货来糊弄我。”

“好嘞，七哥儿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莫不是观里的道长给了恩泽，允你出来放风戏耍？”

“莫要啰里啰嗦的，快点打造出来，小爷我还要去砍柴呢！”

“好的好的，这就来。”

半个时辰后，陈小七腰里挂着把新的柴刀，出了打铁巷，望葫芦山走去。

葫芦山方圆几百里，千仞壁立叠嶂层峦。山里雾瘴丛丛，更有孤峰突起，最高处极尽人的眼力而不能达。传说是远古大神手中的法宝掉落在人间，久而久之形成的一片山脉。

山中飞禽走兽丛生，高林大木比比皆是。更有传闻，说是葫芦山深处存在着会汲取日月精华的妖兽，更有吸魂夺魄的鬼怪，甚至有上古大阵封印着上古魔头。再加上年年有人莫名其妙地丧命山中，葫芦镇的猎户们也只敢在山的外围活动。

不一会，陈小七来到山边，望着高耸入云的葫芦山，心里估摸着时间，暗自忖道：“日中已过，得抓紧时间弄些柴火回去了，不然晚饭没柴烧，做不来伙食，恐怕又要挨骂。”

小哥儿心里动着念头，脚下却麻利地向山上爬去，不一会工夫就爬到了山脚处。可别小瞧这“山脚处”，却也是几十丈高，向下望去，若是一般人腿脚怕也会哆嗦。陈小七自小在清风观做杂活之余，倒也和观里的道士们学了些拳脚，武林高手谈不上，却也是强身健体，爬个山不在话下。

“生自苍崖边，能谙白云养。才穿远林去，已在孤峰上。薪和野花束，步带山词唱。日暮不归来，柴扉有人望。”唱着不知名的调儿，陈小七手里挥动着柴刀，不多时，就砍得好多木头。只见他熟练地截来几条藤蔓，将砍伐好的木头分成两团捆好，正待下山去，突然间狂风大作，乌云遮天蔽日。只见这风，真个利害：冷冷飕飕无影无形，黄沙旋起漫地飞扬，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

“呸呸呸！真个见了鬼了！”那风吹得陈小七直不起身，睁不开眼，只得抱住邻近一颗大树，好似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着树上的藤蔓，而刚捆好的柴禾却被吹得无影无踪。陈小七死死抱住大树，硬生生撑了一刻钟，风才见歇。

这时日头西落，天边泛着晚霞，狂风的呜咽声犹在耳边。陈小七正要重振旗鼓砍些柴火，突然间却又打了个晴天霹雳，骤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粒像银河倒卷般砸了下来，直吓得这少年柴刀落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真是衰星当头，今天遇着太岁了也！”只见他匆忙拾起柴刀，望山深林密处奔去。急忙间见到远处山峦似有亮光，便调头往那里跑去。雨是越下越大，山间青苔潮湿精滑，不留神间，陈小七一脚踩空，翻轱辘似的滚了下去。

“哎呦！我的娘嘞！”陈小七滚落到山涧折沟处，被一块大石头止住了去势。这一番颠倒，直摔得他不知天南地北春夏秋冬。过了好半天，他才直起身来，摸了摸腰间，“完了，柴刀又丢了，柴也没打到。”陈小七哭丧着脸回身躺在了大石上。

这时月牙初升，周边传来一阵阵夜猫子的叫声，想起葫芦山那些骇人听闻的传说，陈小七不由得一阵阵激灵。山阴林又密，月黑风又高，急切间寻不到下山的路，陈小七心中暗道：“只得寻个藏身处，挨到天明再做打算了。”便定了定神，往光亮处爬去。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陈小七身上衣物褴褛不堪，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眼睛里直冒天星。“今天真是出师不利啊，咳咳，呸！”随口吐了一口痰，陈小七挪到了光源所在。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棵千年大树的树洞。

只见这树洞方圆一丈，洞壁厚达三尺，洞内发亮的原来是许多萤火虫和不知名的发光植被。陈小七猫进树洞里，寻了处干燥的所在，躺了上去。树洞外风雨未止，狼嚎声此起彼伏，

陈小七紧了紧早已破烂的外衣，萎缩在洞角，眼睛定定地盯着树洞顶端。恍惚间，似乎有无限的星云缠绕盘旋其中，周围的萤光衬出无数光影。“咦！”陈小七站了起来，踮起脚抬头仔细看去。只见无数的光点在树洞中飞来飞去，好像其中蕴藏着无数的世界。凝望了几息时间，陈小七没来由的一阵恍惚，两眼一黑竟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哥儿才慢慢醒来，抬手一抹，发现鼻子竟然流出了几许鲜血，而树洞中的奇景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直了直身，用手掰开树洞顶端的腐烂部分，只见里面赫然安放着一个石盒。

石盒表面刻满飞龙走凤，各种火焰图腾，入手却极为冰凉。陈小七哈哈大笑道：“发了发了！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得了好宝贝了也！”打开石盒，一物件跃入眼帘，原来是一本不知是由什么材质做成的古书。

陈小七幼时也曾跟着老道士念了几年经，后来老道士病逝，才断了念经的念头。因着这个缘由，他也颇识得些文字。他仔细辨认着古书封面上的文字，过了半晌才弄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原来封面上撰着十个大字：上清混元火符度世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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