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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邵晨两指往额头一碰,行了个礼,笑得又认真又好脾气:“就这一回,以后谁提我跟谁急。”钟情用眼神瞄着他,示意他有话就说。黎邵晨领会精神的能力相当之高,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是这么想的,虽说你的名字是叔叔阿姨两家的姓放在一块,但这里面肯定也有当年叔叔对阿姨的情意。从你小名就看出来了。”钟情也觉得奇了:“怎么看出来的?”黎邵晨嘴角一翘,笑得别提多讨巧了:“你想啊,朵朵,就是花骨朵儿。所谓一见钟情,看到自己中意的人,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花朵。”黎邵晨向来以颜正嘴甜闻名商圈,钟情对于他的种种事迹也不是听了一次两次了,可两个人相识许久,这却是黎邵晨第一次对着她说出这么甜的话。钟情先是听得耳朵一热,再看他含着笑意的眼眸,瞬间觉得整张脸都跟着烫了起来,连忙撇开视线说:“你也不嫌肉麻!”黎邵晨出了名的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两寸,对于钟情的指责丝毫不以为意,一本正经落落大方地回答:“这是叔叔对阿姨的感情宣言,我有什么肉麻的。”钟情一听,这意思是说他再肉麻也比不过钟父当年,立刻不干了:“这只是你主观臆测。”黎邵晨笑得别提多自豪了:“这是叔叔告诉我的。”钟情瞪大眼睛,转过脸看他:“不可能!”紧接着又问:“我爸什么时候说的?”黎邵晨眨巴眨巴眼:“我这人言而有信,得替叔叔保守秘密。”钟情被他一顿胡搅蛮缠,直觉词穷,索性撇开脸不讲话了。两个人回城的时间刚好是正当午,工作日中午,城里交通少见的畅通。钟情朝着窗外望了一会儿,突然发觉不对,问司机师傅:“咱们这是走的哪条路?”司机师傅反应很快:“不是说去苹果园吗?这么走虽然绕了点,但是不堵。保管比直插过去快。”黎邵晨倒是放心得很,还夸奖了司机两句:“师傅看来是老司机了,这么走确实快捷不少。”听得司机师傅挺高兴,钟情却傻眼了:“咱们去苹果园干吗?”黎邵晨眼眸含笑,理直气壮:“去我家啊。”“什么?”钟情觉得是不是电台里单口相声学鸡叫的声响有点太大,导致她开始幻听了,“你说去哪儿?”“去我家。”黎邵晨笑眯眯地又说了一遍,佯作没看到钟情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特别自然地接下去,“这不是从你家买了几样好茶嘛,还有一些小点心,走之前我就答应老爷子了,先把这些东西给他送过去。”钟情缓过一口气,很快做出决定:“那让司机把我随便放一个就近的地铁口吧,我行李也少,直接去公司。”黎邵晨笑得如同一只偷了鸡的狐狸:“别价。上飞机前我已经跟家里打招呼了,现在我爸妈都知道我要带一位公司的得力干将过去,你这临时叛主,我跟老爷子也没法交代啊。”钟情听了他那句“临时叛主”就觉得背上仿佛压了一座镇压孙猴子的五指山,额头不自觉地直冒冷汗:“没那么严重吧,黎总……”黎邵晨“嗯”了一声,凑近她说:“这事我记得咱俩已经交流过了,要么叫我名字,要么,就叫声三哥。”他这样说,实在是逼着人大脑自动播放那晚的情形,钟情眼珠乱转,只为避开他纠缠的视线,心想叫三哥什么的怎么听怎么像混黑道的,他们这行怎么也算合法经营……思维一乱,再被黎邵晨的眼睛那么一看,嘴巴比脑子更快地做出反应,不战而降:“黎邵晨!”黎邵晨对于她直呼自己全名这件事,倒不是十分介意,特别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嗯,你念我名字还挺好听的。”钟情无语,但她实实在在是个老实人,既禁不住吓,也戴不住这么大顶帽子,只能压低声音恳求黎邵晨:“你答应过我,这件事慢慢来,等我适应。”黎邵晨见她额头都冒出细汗,知道她实在是吓坏了,不禁既好气又好笑:“从前觉得你挺有魄力一个人,怎么这点事就把你吓唬住了。”钟情抬起眼睛看他,眼睛里已经漾起淡淡水光:“我有我做事的原则,事情一件件来,我不习惯把许多事搅在一起。”两个人在清河旁已经把话说开,黎邵晨知道她指的是与陆河的往事,也渐渐熟悉她的性格,虽然心里堵着一口气,却又对她气不起来,只得暂且把这件事都记在那位“前男友”身上。这么想着,他面上的神色也柔和起来:“你想得太严重了。我带着朋友到家里吃顿饭,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白肆沈千秋他们都去过。”钟情一想到黎邵晨那个家庭背景,就忍不住脊背往直立:“可是……”黎邵晨揉揉她的后脖颈,如同爱抚一只奓了毛的猫:“没什么可是的。再说了,我才在你父母家吃过饭,这顿饭就当投桃报李了。”钟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又一时琢磨不过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只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那好吧。”脑子里一出现与黎邵晨父母照面儿的情形,她又紧张起来:“可是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黎邵晨拍拍她的头,龇着牙乐:“小同志,觉悟很高啊!”钟情躲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瞪着他:“说正经的呢。”黎邵晨一指自己大腿上放着的背包:“你以为这里面的东西,是为我自己买的?都以你的名义送,行不行?”背包里是两人在清河镇游玩时买的绿茶、丝巾、玫瑰酥,还有一些颇具当地特色的小玩意儿。当时黎邵晨忙着采购的时候,钟情虽然也在一旁精心指点,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那时怎么都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会进展到如今的这一层,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跟着黎邵晨一起去探望他的父母家人。这样一想,钟情更慌了,拉开背包的拉链,一边扒拉着里面的东西一边研究:“走之前你就说了要给你爸爸买茶……”这茶怎么也不能算是她送的了,除了茶就是一些点心、果脯、几条丝绸围巾,以及一些当地的手工艺品。钟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剩下的也没什么好东西。”以黎邵晨父母的出身和阅历,这些东西肯定难以入眼,哄哄家里的小孩子还差不多。黎邵晨循循善诱:“没有你,我也买不到这么地道的茶叶和土特产,当然算你送的。再说了,我家里人也没你想的那么傲,就是普通家庭,等你见了他们就知道了。”自打知道了此行目的,钟情怀里就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坐立不安,心情焦虑。好不容易到地方下了车,跟在黎邵晨身后进了大院,心情越发惴惴,几乎都有点挪不动步子了。黎邵晨见她这样,索性攥住她的手牵在掌心,另一手拎着包:“手这么凉,有那么可怕吗?”钟情回头又瞅了一眼门口执勤的卫兵,觉得嗓子眼儿有点发干:“过去都是在电视里看到的……”黎邵晨嗤的一声就笑了:“那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吗?”钟情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住宅楼,半天才说:“不太一样。”“怎么不一样了?”“电视剧里的大院……都是门口站着哨兵,里面二层小楼,来往还能见到穿军装的。”黎邵晨笑着直摇头:“你看这电视剧是什么年代的还记得吗?现在再住二层小楼那是花园洋房,怎么也得首长级的待遇!”钟情琢磨过味儿,自己也不禁笑了出来。被他这么一闹,心里紧张的情绪也驱散不少,跟在他后面进了楼。不多时,有人来开门,钟情跟在黎邵晨身边,一同被迎过去,看见屋子里几个人纷纷望过来的眼睛,才意识到自己一路上是被黎邵晨牵着手走进来的。这下子想说是普通上下级关系都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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