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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1页）

&esp;&esp;昭昭想借灯光看他，沈策没给机会，而是在书架上随便挑了本书，翻看着。

&esp;&esp;“你可以早点给我电话，我来看你。”昭昭看他背影，总觉得他在故意回避自己。

&esp;&esp;他不答。

&esp;&esp;昭昭到他身后，将脸挨到他手臂上，好笑地问：“干什么不理我。”

&esp;&esp;他手臂微微一颤，不动声色抬高了，去最上面一排拿书，顺势避开了她。

&esp;&esp;昭昭怔了怔。

&esp;&esp;“今晚陪不了你，”他笑着说，“有一通电话要等。”

&esp;&esp;昭昭努力让心放平，能瞧得出他脸色泛白，是真不舒服：“病了还要等电话？这么重要吗？”

&esp;&esp;他又不说话。

&esp;&esp;昭昭本想借他生病，在这里呆久一些，陪他照顾他。可沈策似乎不领情，明知她想久留，却用有约，有电话，看书来推远她。

&esp;&esp;“那你打完电话，我再来？”算了，不和病人计较。

&esp;&esp;沈策始终不看她：“是真没空，”话里已有疲惫，还有不想多说的抗拒，但还是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改天找你。”

&esp;&esp;“改天？”她已经不笑了，“不是明天吗？”

&esp;&esp;沈策一笑：“这么想见我？”

&esp;&esp;她没来时，他连灯都不开，一来倒好心情翻书翻不停。昭昭被他的冷淡弄得不痛快，在书架旁靠着，瞅着他，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爱这本书。

&esp;&esp;沈策将那本书插回去，换到尘缘薄如纸（3）

&esp;&esp;一个十五岁的前锋参领，不值多少人挂念。

&esp;&esp;灯烛拔|出来的黑影，拢着大半帐子，夜里剩下军医的徒弟在一旁守着，哪来的人参吊命，满军营也没几根，他没资格用这个。他领了一路骑兵披着沾湿的蓑衣，穿过冬日里火烧的林子，突袭敌军，仅有两人回来，还是靠着战马的灵性。一个死了，一个他还在这里熬着。

&esp;&esp;那徒弟时不时要和他说话，确保这位前锋参领的清醒，不要真死了。

&esp;&esp;他浓烟过了喉，薰伤了眼，在高热里，仰头望着眼前的黑。

&esp;&esp;“我……有个妹妹，”他慢慢说，“很霸道。每次离家都逼我发誓，不能死，不能死在她前面。发毒誓，指天发誓。小兄弟，我要走了，她也活不了。”

&esp;&esp;小小的人，夜里看不见，生得又那样好看。没了他，怎么在世间活得下去。

&esp;&esp;百战沙场碎铁衣，连铁衣都能碎，人的骨头比烂泥还不如。

&esp;&esp;若真命中该死，谁拦得住。

&esp;&esp;那一夜，军医的徒弟听他细细说着胞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细到每月头发长多少都能用两指比出来。他始终清醒，是记得昭昭说，哥你要战死了，我就撞墙上吊饮毒在铁钉子上打滚把自己疼死。她说，哥你知不知道，我就只有你。

&esp;&esp;他当然知道，不用等无人照料，被饿死被人欺辱，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追上自己。

&esp;&esp;昭昭有与生自来的狠意，全随了他。

&esp;&esp;……

&esp;&esp;沈策在书架旁，始终清醒感知着这一切，真是佩服过去自己能一直在重伤感染下保持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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