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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1页）

&esp;&esp;陈见夏挂了电话，回到班里，被暖气扑面一烘，整个人是空蒙的，像冰雕蒙上了水汽，什么都看不真切。她将手机放在王晓利的桌上，王晓利于是起身给她让开通道，陈见夏却没走进去。

&esp;&esp;“能再借我一次吗？”她再次抓起手机，近乎绝望地看着王晓利，“就一天。”

&esp;&esp;王晓利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esp;&esp;感激的笑容在陈见夏脸上迅速绽开又迅速衰败，她转身跑出了教室，穿过操场，迎着凛冽的风，边跑边将羽绒服外套拉链从下一直拉到脖颈，即使不小心夹到垂下来的马尾发丝，她也粗暴地拽出来，丝毫没感觉到疼。

&esp;&esp;耳朵和手已经冻得通红，小灵通按键错了好几次，终于拨通了。

&esp;&esp;“喂，王南昱，”她轻声说，“有一个忙，你一定要帮我。”

&esp;&esp;下午两点钟。陈见夏站在隔着一条马路的对街，静静看着振华的赭石围墙。她曾经每天放学都从这面围墙下走，有时候走着走着发起呆，路线歪了，不小心蹭到墙，粗粝凸起的石面会剐破她书包侧面装水壶的网兜，她就坐在宿舍借着台灯的光自己缝，后来还帮李燃缝过漏了的校服内兜，在宿舍楼门口还给他。

&esp;&esp;他看她的眼神像看外星人。

&esp;&esp;“怎么突然有种过日子的感觉，”他不自在地接过校服，翻开内袋，“不对吧，你缝反了吧，这线脚应该是能藏起来的呀，你应该从那边缝——”

&esp;&esp;陈见夏立刻从兜里掏出针线盒，作势去缝他的嘴，被李燃一把捞进了怀里。

&esp;&esp;当时没有路灯，只有月亮。

&esp;&esp;陈见夏收回思绪，掀开厚厚的遮风帘，在小卖部角落的小板凳上坐下。她打了一通电话，拨给振华语文教研组，问接电话的老师，俞丹在吗？

&esp;&esp;“她不在。”

&esp;&esp;“她已经下班了吗？”

&esp;&esp;“没有吧，好像下午

&esp;&esp;最简单的事

&esp;&esp;老房子隔音不好，楼道里有人上楼的声音打破了客厅中的死寂，来人在防盗门外掏钥匙。俞丹连忙走向陈见夏，想拉她起来，陈见夏疼得一哆嗦甩开她，俞丹这才看见她左手腕上的被门夹出来的紫红色凹痕，保险门钢板上的毛刺划破了皮，血顺着掌心滴了几滴在米色地砖上。

&esp;&esp;“你赶紧起来！”她催促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怕门外的人听到，“像什么样，快起来快起来，没不让你回来，起来！”

&esp;&esp;说话间背后的保险门被拉开，陈见夏起身，转头看见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搀着老太太站在门口，惊愕地看着她。

&esp;&esp;“我摔倒了，”陈见夏说，“叔叔好，奶奶好，我是俞老师的学生。”

&esp;&esp;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防滑靴，不急不缓地脱了下来，整齐摆在玄关旁的简易鞋柜上，给门外两个人让出位置。

&esp;&esp;“你过来坐下，过来。”俞丹扯着陈见夏胳膊将她按在沙发上，然后迎向门口狐疑的一老一少，接过丈夫手里装大葱的塑料袋和黑色公文包，又给老太太搬了一个方便换鞋的小圆凳，赶在两人发现前用拖鞋踩着抹布蹭掉地砖上的血迹。

&esp;&esp;俞丹最后走向陈见夏，垂着头，从茶几上扯了一段卷纸折成几折递过去，还是不看她：“洗手间在那边，你去冲冲手，我给你拿创可贴。”

&esp;&esp;陈见夏在洗手间听见俞丹丈夫问，“谁啊，咋回事，你怎么还不做饭啊？”

&esp;&esp;“就是个学生，我带回来谈谈心。”俞丹赔着小心，语气躲躲闪闪的，“玥玥送过去了？图画本带了吧？她止咳药我都一起放床头柜上了，你走的时候拿了吧？”

&esp;&esp;“呀，药忘了。”

&esp;&esp;“我白嘱咐你那么多遍。”

&esp;&esp;“你有那工夫给我直接装包里不就完了吗？！”俞丹丈夫的脾气上来了，“你光叨叨叨的我能记住吗？”

&esp;&esp;俞丹压低了声音：“我学生还在这儿呢！”

&esp;&esp;丈夫语气缓和了些，音量不减，“那啥时候整饭啊？还没谈完呢？”

&esp;&esp;陈见夏轻轻关上水龙头，走出洗手间，乖巧地对俞丹说：“俞老师，我帮你做饭吧？”

&esp;&esp;俞丹的表情仿佛已经预见了陈见夏要给他们全家投毒。

&esp;&esp;虽然俞丹丈夫拿陈见夏当小孩，并没给她什么好脸，但毕竟是个外人，他终究还是给了妻子面子，朝次卧里喊了一声，“妈！”

&esp;&esp;俞丹的婆婆便沉着脸走进了厨房，他自己则进了主卧，将客厅留给了师生两人。

&esp;&esp;俞丹没说话，看着陈见夏自己贴创可贴，又把茶几上装花生和牛轧糖的食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尽到了礼数。她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背后的墙上是一幅已经泛黄的装裱书法，写着“玉壶冰心”。

&esp;&esp;陈见夏注意到她把脚从拖鞋里拿了出来，踩在鞋面上。

&esp;&esp;“您脚背肿了？”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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