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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人自断一根手指？远远小画舫那边的顾怀袖，已经皱了眉，她扭过头不再看，却压沉了声音道：&ldo;这人心思手段，太过毒辣了。&rdo;张廷玉却摇摇头：&ldo;你没听他说，最好不要妇人之仁，往后做事还是要斩草除根的好。这罗玄闻是个有野心的，只可惜眼力不够好，没抓住时机。沈恙万万留不得他的，现在断他手指，看似沈恙心慈手软，可……一旦下了这船，这罗玄闻必死无疑。&rdo;沈恙根本不可能放过一个在背后插过他刀的人。顾怀袖想想也是，看一眼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船，忽地轻叹了一声：&ldo;能调动这么多船和人，除了漕帮之外，想不出暗棋已落顾怀袖与张廷玉弃船登岸，上了马车，阿德却不知干什么去了。天色早已经晚了，内城之中各家各户都已经闭门锁户，等待着第二天的黎明。顾怀袖还没到家，便困了，她半路上睡着，倒是张廷玉好一阵忙碌。顾怀袖是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的，她一看天色，以为自己是睡过头了，没料想一问，青黛竟然有些诧异：&ldo;这才四更天，二爷刚刚给您收拾好，您怎的就醒了？&rdo;也就是说，自己才上床躺着来？顾怀袖想起自己半路上睡着，侧身一看，张廷玉也不在。&ldo;外头那么吵闹，是在干什么？&rdo;青黛方才也去问过，&ldo;只说是外面在寻人。&rdo;寻人？顾怀袖披衣起身，又问：&ldo;二爷呢？&rdo;&ldo;方才阿德回来，跟二爷说了会儿话，二爷便往耳房去了。&rdo;青黛如实道。现在园子里还亮着灯笼，顾怀袖朝着外面一走，懒懒地打着呵欠，正想往耳房去找人，没相当高前面就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很响，很不客气，跟砸门一样。旁边门房被吓住，转而又愤怒：&ldo;这是在干什么呢？！&rdo;&ldo;找人，你们可曾见到一名缺了一根手指的人？这人欠了我家爷三百多两银子，今儿晚上跑了。若是他逃到了你家来，能否叫他出来？否则……可是要惹祸上身的！&rdo;顾怀袖一听，这话有些不对味儿了。她朝着门口走去，有些不耐烦：&ldo;大半夜的哪里来的什么人？还缺一根手指呢，叫他们滚。&rdo;门房心里想着外头怕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过他们家也不差，只隔着门喊道：&ldo;我家奶奶说了，咱们这儿没人，叫你们滚。&rdo;外头没了声儿。沈恙骑在马上，一手勒着缰绳，一手甩着马鞭子，他朗声朝屋里喊道：&ldo;张二少奶奶，今儿在河上处理了个叛徒，而今他不见了，不知道您这儿可有人？&rdo;顾怀袖一下就听出这声音来了，她倒是觉得好笑了。刚刚睡觉被吵醒，整个人都不舒服，她叫人去院里的打了一盆冰冷的井水，便道：&ldo;开门。&rdo;门房上去将门打开，顾怀袖趁势直接一盆水给沈恙迎面泼去，沈恙愣了，大街上一群人都愣了。顾怀袖的发是才绾上的，有些松，她将手上的盆递给青黛，而后轻轻一按头上似乎要掉下来的玉钗，懒洋洋地吩咐道：&ldo;关门。&rdo;说完，她转身便往回走。沈恙整个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手底下的人都看愣了，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发展。满头满脸都是水，若不是他死勒住马，现在连马都被惊了。&ldo;这女人……&rdo;他还没来得及呵斥，顾怀袖已经利落地叫门房关门了。吱呀一声，两扇门合拢，外头冷月高悬，街道寂静，两班人站在后面，诡异地没有一点声音，都悄悄打量着沈恙。沈恙从没遇见过这样不给他面子的，手捏着马鞭子，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张二少奶奶，这水泼得有脾气，够味道。他早先在船上让罗玄闻自己剁手指，却一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只不过是给人造成一种&ldo;沈铁算盘并不太心狠手辣，犹存几分善心&rdo;的感觉，只可惜……现在罗玄闻不见了。他跳进水里，沈恙叫人放箭，虽伤了他，最后却不见了人。当时只有廖逢源那一条船离开了，沈恙想着上面是张廷玉邬思道等人，便没拦。可等在水下左右搜寻不到人，沈恙便起了疑心。他连夜派人搜捕，这都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消息，沈恙便带着人直奔张二爷的院子来了。可谁想到，才吵闹了一阵，刚刚叫开了门，便被人迎头一盆水泼过来。沈恙这透心凉啊，真是别提了。周遭静寂之中，只听见院里面有人懒懒打了个呵欠，声音也跟没骨头一样软绵绵：&ldo;这沈恙沈恙，单名一个&lso;恙&rso;字，可不就是脑子有毛病么？大晚上的搅人清梦……回头他若再来抓那劳什子的人，你们尽管备好一盆狗血，把他给从头淋到脚，也好叫他长长记性。大晚上没病出来晃个什么劲儿？端怕是中邪了……&rdo;&ldo;二少奶奶，您慢点，上台阶。&rdo;&ldo;罢了罢了，都去吧。&rdo;……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异样。沈恙坐在马上，闭了闭眼。下头有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来，躬身递上一方巾帕：&ldo;沈爷……&rdo;沈恙伸手接了，将脸上的水一擦，闻了闻那巾帕，竟然觉得有几分奇异的冷香。&ldo;沈爷，咱还搜吗？&rdo;那人小声问道。沈恙又擦了擦手，只道：&ldo;还搜个什么劲儿？没见爷都这样了吗？回头走吧。罗玄闻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不管是犯在我手里，还是旁人手里，总不会有活路的。翻盘的机会……&rdo;呵，没有的。沈恙一勒缰绳，掉转头便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园子了。却说顾怀袖上了台阶，竟然就站在那里了。听见外面脚步声马蹄声远去，她脸上那懒洋洋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个干净，变脸之快堪比翻书。她脚下方向一转，竟然直接往耳房去了。然而耳房里没人，顾怀袖顿了一下，看了青黛一眼。青黛也有些讶异：&ldo;方才还在这里的……&rdo;那就是换地方了。顾怀袖顺着耳房外走廊往旁边走，在跨院里的小屋子里瞧见了人。她进去的时候，张廷玉的手指正好按在一管玉笛上，轻轻吹了起来。只是才响了前面一点，刚刚听出个调儿来，张廷玉一瞥，便瞧见顾怀袖了。他倚在小屋窗边，姿态闲雅：&ldo;不是睡了吗？&rdo;顾怀袖没搭理他，却径直朝着屋里走，刚刚上了台阶，推了门，便看见满地沾了鲜血的白绸布，前头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打着赤膊，身上缠满白布，现在还在缠的是他的手。这人倒也是一条汉子，强忍着疼，满头汗如雨下，一张脸煞白，身体抖个不停。难怪沈恙要往这边来查人了。顾怀袖直接往窗边转去，一把将张廷玉手中玉笛夺了：&ldo;大半夜的吹个什么劲儿？你今晚上是吃错什么药了，难不成跟沈恙一样发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屋里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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