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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2页）

&esp;&esp;果然，番外：告别总是一种奢侈

&esp;&esp;她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衫布衣，头发也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esp;&esp;但即使如此，远远地一眼看过去，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女子，修长苗条，却又如竹如松的女子。

&esp;&esp;她牵着那匹老马，步履不紧不慢地走在春日的杏花林中，他一直注视着她的身影，连眨眼都不曾，但也终究是看到她的身影彻底隐没在一片繁花之中。

&esp;&esp;他并不觉得这是他们的永诀，他们都算不得熟稔，更遑论亲密。

&esp;&esp;两个原本也只是浅薄地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的人，又谈什么诀别？

&esp;&esp;她以后会有她自己的锦绣前程、逍遥境地，不需他这样的恶徒再染指什么。

&esp;&esp;只是，再看她一眼，也许他就能彻底放下一些事情，一些他还未曾任其蔓延，也远未明了的，独属于他自己的，明明暗暗的细碎心事。

&esp;&esp;他又站了一阵，就转身走下山坡，他带来的马还在等着他，他骑上后并不催马前行，就这样信马由缰地走回了那个僻静的山间小院。

&esp;&esp;程昱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身急躁，像是深怕他去跟自家妹妹说上点什么。

&esp;&esp;但当这个杏林高手看到他的身影，却先暴躁地喊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捡……”

&esp;&esp;他到底是觉得不吉利，愤然地截断了话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道：“你快回房给我躺着，药我给你端过去。”

&esp;&esp;肃修言在他面前一向十分乖顺，这时也是一样，带着点笑意答应下来，自行去拴了马，就折返回房间里躺在了床上。

&esp;&esp;程昱很快端着漆黑的药汁走进来，还未雨绸缪地拿了套金针过来。

&esp;&esp;肃修言像往常一样，一声不响地把药汁喝了，又乖乖地伸出手腕给他把脉。

&esp;&esp;程昱把他的脉象试了一遍又一遍，他试不出什么，却又隐约觉得不能安心，审视地看他：“你身子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早告知我。”

&esp;&esp;他挑着眉笑了笑：“我知道。”

&esp;&esp;程昱终于还是离开了，他又开始钻在药房里磨药翻书，仿佛这样就能找到救命的良方。

&esp;&esp;能被称为神医，除却医术高超，还是因为在救人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殚精竭虑，丝毫不肯放弃……她也是一样。

&esp;&esp;他照旧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打发时光，午后师父和师姐照例来看他，他披上件程昱一定要他披着的厚实大氅，三个人一起在院落中坐了一阵。

&esp;&esp;师父和师姐离开后，他就又重新回到房中，做一个躺在床上数着横梁打发时光就能数上几个时辰的病人。

&esp;&esp;待到天色暗下来，师父安排的仆从老伯给他送了晚饭吃完，这一天就又算过去了。

&esp;&esp;程昱房中的油灯照旧亮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他实在是疲倦，才肯抱着药材和医书熄灯睡去。

&esp;&esp;肃修言一直等到院中彻底安静下来，连虫子的啾鸣都已停歇，才睁开眼睛起身推门走了出来。

&esp;&esp;他走不了太远，也没打算跑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去，给程昱增加收敛的负担。

&esp;&esp;他只是走到了院中的那棵白玉兰树下，就这么席地而坐，月光透过稀疏的花苞漏了下来，他抬起头，能看到中天之上明亮的圆月。

&esp;&esp;今晚的月色确实很好，就好像如今的时节也很好一样。

&esp;&esp;在一日比一日温暖的春季里，就算夜风也不再寒冷陡峭，微风吹过他的面颊，反倒带着丝花香的芬芳。

&esp;&esp;他就在这样的月色下，什么也没有去想地，在安静的院落中坐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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