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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正式点点头肯定了三人的问题,接着就道:“俺从家里出来时,把上衣和鞋子都换了,太扎眼!那是一套不一样的军服。”
老蔫儿上前一步急道:“虎子兄弟,咱哥几个也算是一起跑了趟差事,你跟哥哥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奉军的兵?”
秦虎直视着老蔫肃然道:“我以前是个兵,一个你们没见识过的兵!现在不当兵了,更不是奉军的兵,现在我是个制药看伤的医生。”
看着三人明显地是松了口气,便接着道:“你们当我是朋友,我就只会帮你们……”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虎见到了二当家郑文斗的媳妇桂兰,这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小脚女人,细眉大眼的一看就是个吃苦耐劳的爽直女子,秦虎也便随着红儿喊她一声‘郑婶儿’,这一会儿的时间,红儿和樱子、郑婶儿这绺子里仅有的两个女子熟的好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山里的饭食虽然是简单的大锅烩菜,却也不缺荤腥,他和老蔫、石柱、满囤三个每人端着个大碗围了一圈,把单独给他和红儿蒸的白面馒头也跟三人分而食之,自己啃着高粱面窝窝也是异常香甜,此刻的秦虎仿佛回到了军营,已经完全忘掉了富贵少爷的做派,只在考虑如何不露声色地融合进这支不太一样的队伍里……
下午的小手术经过一系列的个人消毒准备,终于开始了。
原本秦虎还想着找个人用包里的迷药代替麻醉试试效果,可三当家老奎颇为硬气,根本就不想等,立逼着秦虎动手,秦虎也就不再有什么顾虑了。
屋里炕席上铺上罩单,老奎精赤着上身躺在罩单上,一旁的炕桌上排列好了秦虎用的药品和已经消过毒的器械,身后两位当家的、老蔫、石柱、满囤几个也都套上了白大褂,口罩白帽一件不少,五双眼睛在秦虎的身侧不错眼珠地盯着秦虎每一个动作。
秦虎披挂的更是严谨异常,从备皮消毒开始,每一步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边动手一边还给身边的几人在做着解释,看着秦虎用小刀划开一个小口,用短镊撑开伤口,接着探进一把长镊子把弹头稳稳地给夹了出来。再后就是彻底地消毒缝合,留下排脓的苇管儿,老奎的伤口不算深,手术其实很简单,时间也不长,可身侧的五人比躺着挨刀的老奎还紧张,秦虎都听到了他们咯吱吱的咬牙声,对他们来说,这半个钟头的时间就好像凝固了一样。
而这一会儿的时间里,秦虎只是在关注着老奎的状况,这家伙的的确确是条汉子,嘴里咬着卷儿毛巾一声都没哼,可头上豆大的汗珠满囤给擦了又再冒出来,直到秦虎清创消毒缝合完最后一针,这条汉子都一直盯着秦虎的眼睛。
当秦虎把老奎重新包扎起来时,满屋子里才透出了一片重重的透气声……
几个人一起动手,把老奎在大炕上安置妥帖,盖上干净的被子,大家这才喘着粗气收拾好东西到了堂屋里。正在秦虎清手洗脸,解衣脱帽的时候,大当家几个在秦虎面前两排站定,郑当家高声喊号道:“谢秦兄弟仗义援手,救命大恩!”说完五个人倒头便拜。
秦虎回身一把就托住了前面俯身的两位当家,紧跟一句道:“莫急,听我一句话再拜不迟。”
看看五人站直了身形疑惑地瞧着自己,秦虎便道:“俺以前也是扛枪吃粮的,到了这里,就有点儿家的意思,你们这一拜,俺那点亲近的感觉就没了,以后各走各路,你们再伤了兄弟,想找俺也就难了!”秦虎抓住时机进行着关键的试探。
果然一句话把两位当家的说的面面相觑,二人眼中既有惊喜又存顾忌,就这样楞了一瞬,还是郑当家的先开口道:“秦兄弟,就你这一身本事,跟咱们交成了朋友那是求之不得!可这绺子里的规矩事关大伙的性命,不得不慎!秦兄弟可愿意把身份来历……”
秦虎直视着两位当家,郑重地点点头道:“藏着掖着怎么能交朋友?”
“好!虎子兄弟果真是个当兵的性子。你放心,俺们交你这朋友就会拿命担保不给你惹上麻烦!”大当家一锤定音的发了话。
秦虎哈哈笑着道:“好,那咱晚上等三当家的缓缓再一起说说?”
堂屋里两位当家的还没出声儿,屋里老奎嘶哑的话声显得有气无力:“等…啥…晚…上?俺没…事儿,现在…就说。”
看看秦虎没有反对的意思,郑当家的神情严肃地命令道:“满囤,你去院子外面转转,别让人进来,石柱你在院子里守着屋门。”说完两位当家的和秦虎从新坐到了里屋炕头上,老蔫儿拎着茶壶茶碗也悄悄跟了进来。
看大家坐定,秦虎喝了口水慢慢就开了腔:“俺老家是陕西的,家里是祖辈传下来行医买药的,俺十岁那年,家乡蝗旱成灾,一年里父母相继都去世了,哥哥带着我一路逃荒到了河南,后来又随着冯玉祥的部队到了北京城,因为俺哥俩识字,俺十三岁那年就跟哥哥在吴大帅【吴佩孚】的陕二师里扛枪吃粮当了兵,二次直奉大战时,我们这一连在九门口一战打的剩下十几个人被围在了山上,停战的时候就投了奉军,那时俺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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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一路娓娓道来,或许是心灵在与这个时代慢慢的融合,此时再说起自己这段过往,秦虎的话语里边多了一份悲天悯人的真实情感。
屋里极为安静,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秦虎说到了讲武堂,说到了张大帅,说到了皇姑屯,炕桌边便发出一声声惊奇、感叹和深深的吸气声,当最后秦虎说道因为炸车震坏了脑子而被踢出奉军时,屋里气氛便一下子爆了起来。
炕上躺着的老奎刚刚缓过点儿劲儿来,嘶声低吼道:“他娘的,他张家的崽子不仗义!”
郑当家的也跟着赞同道:“不看活人也要给死人几分面子,你哥陪着张大帅去了,虽然秦兄弟你是年轻了些,可怎么这奉军几十万人马里就没你一个位置?”
“虎子,你这一身本事,还读过讲武堂,怎么没去找少帅好好说道说道?”大当家的心思细密,一句话出口,屋里众人就又安静下来,耐心等着秦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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