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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第1页）

&esp;&esp;阮闲轻笑一声，转了下手里锋利的水果刀。他松开手心，掌心深深的伤口已然痊愈。他看了会儿床头的香槟，在唐亦步空出来的位置躺好。

&esp;&esp;“你要救她。”唐亦步小声嘟囔。

&esp;&esp;“我没救她，算是给了她一个自救的机会，我只是不喜欢看到小孩儿被关着。”阮闲背对着他。

&esp;&esp;“可你不知道她是不是人类。”

&esp;&esp;“重要吗？”

&esp;&esp;唐亦步没回答。阮闲感觉到一股力量从他的背后爆发，下个瞬间，一双金眼睛自上而下俯视着他，其中盈满复杂的情绪。

&esp;&esp;“我已经无法解析现在的情况了。”唐亦步没头没脑地说道。“他不像自己，而他制造的你却……”

&esp;&esp;唐亦步停住话头，又压低身子，赤裸的皮肤贴上来，发梢的水滴滴落在阮闲的脖颈。阮闲咽了口唾沫，捏紧手里的水果刀。

&esp;&esp;“……”阮闲知道唐亦步指的是谁，自己名义上的制造人，另一位“阮闲”。

&esp;&esp;可他无法明白唐亦步的具体意思。唐亦步旋涡

&esp;&esp;不能被蛊惑，阮闲想。

&esp;&esp;然而身周的一切都在引人堕落。人造阳光从假落地窗中涌入，窗中映出的蓝天犹如上好的蓝宝石。身下的床铺柔软舒适，偏热的空气中飘散着要命的甜香。阮闲不清楚熏香是否能对自己生效，也不清楚呼吸逐渐灼热是因为药物还是掠过皮肤的指尖。

&esp;&esp;刚洗完澡不久，他的浴袍系得很是松散，眼下它们彻底散在自己身下，被唐亦步刀口涌出的血浸成暗红。

&esp;&esp;这里是敌人的地盘，阮闲不断提醒自己。

&esp;&esp;神经绷到随时可能断裂，思维却开始变得模糊。血腥混合着甜香冲击着他的嗅觉，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呼吸开始让阮闲的大脑变得空白。他能听见自己雷鸣般巨大的心跳，恐惧、兴奋和不断攀升的陌生刺激混合，他的头皮阵阵发麻，寒毛直竖。

&esp;&esp;“你是不是也能听到我？”

&esp;&esp;就算刀刃深深埋入那仿生人的胸口，唐亦步还是收紧双臂，加大了拥抱的力度。对方的呼吸还带着洗浴后的湿气，声音里透出一点蝉翼般脆弱的期待，阮闲能感受到心脏骤然一缩。

&esp;&esp;“我不明白。”他的声音嘶哑，不像自己的。

&esp;&esp;他想要拔出刀子，用暴力将一切分隔。可惜没人给水果刀加上血槽，它被伤口深深吸住，被对方压在身下的自己也没有太多活动空间。

&esp;&esp;血依旧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来。

&esp;&esp;“人总是以自己的标准去看东西，而人类设置的仿生人也是这样。我没有见过例外。”唐亦步左臂手肘撑住身体，轻轻抚摸阮闲湿润的头发。他的眼神古怪而热切，目光犹如解剖刀，可以把灵魂一层层剥开。

&esp;&esp;前提是自己还有灵魂这么个东西。阮闲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提起嘴角。

&esp;&esp;唐亦步的交流方式一向自我而跳跃，可他这次听懂了。或许是因为他懂得同一种孤独，它就像一道深深的伤疤——唐亦步的确像他自称的那样，算是个人类动物学家。不过动物学家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待在自己的族群内，把自己的发现公之于众。

&esp;&esp;但唐亦步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esp;&esp;自己也没有。

&esp;&esp;阮闲不认为人一定要和某人发生关联。只是除了那些天性简单的生物，对于具有复杂情感和思维的族群来讲，“他人”是必须的参照。

&esp;&esp;无论是通过他人还是书本，人们必须有个渠道，界定自己的感受是否“正常”。他曾从书中读到过，人生莫大的幸福莫过于寻得知己——无论那人是友人、爱人或是亲人，喜悦或痛苦被理解的那一刻，就会被分享或分担。

&esp;&esp;人们创造语言、创造故事，承载那些被重复无数遍的情绪和认知。并试图交流，表达自己的思想，一切都建立在那个固定的界限内。

&esp;&esp;副作用也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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