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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2页）

&esp;&esp;江春：……

&esp;&esp;那就还是得把旧屋拆了盖咯，那可是两老计划好了要堆放粮食杂物的地儿；况且这几间旧屋是老两口窝了一辈子的地儿，要狠下心来拆掉，可能还是颇有难度的。

&esp;&esp;果然，王氏老两口犹豫起来，旧屋舍不得拆，屋后风水不好，屋前又有碍子孙，村里也是没别的地儿盖了，除非再立新户……但为了盖房而分家，估计老江家就要彻底沦为王家箐的笑话了！

&esp;&esp;眼见着两个老人面露犹豫，那老倌眼珠子滴流一转道：“若要盖在屋前，也不是完全没法子……凡是风水不利的，我等阴阳人自是有法子让它逢凶化吉的。”

&esp;&esp;这明显的卖关子，老两口果然上钩了，急切地追问道：“不知先生有何法子？”

&esp;&esp;老倌露出他地包天的黄牙来，慢条斯理道：“凡属风水不利者，皆可行符镇、立石、埋物、置镜等法以避祸，只不知两位需何种供奉的法子了？”

&esp;&esp;“供奉”即指的价位，这阴阳先生常自诩是观音座下善财童子，动辄以“供奉菩萨”为由赚人钱财。

&esp;&esp;王氏与江老伯对视一眼，几十年的默契了，自是懂得老夫的意思。

&esp;&esp;王氏立时就装穷叫苦起来：“大师呐，我们王家箐这地界你家还不晓得？都是一辈子地里刨食的，一年也攒不下几文钱来，可比不得你们被菩萨点化了的，会些神仙方术，四季也能落些供奉……眼见着孙儿男女一日日大起来了，说句不怕大师笑话的，十岁的大姑娘了还与娘老子睡一屋，也就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做得出来了……没办法，前几日我那老大媳妇儿只得往娘家兄弟那儿借了几两银子来……”边说还边抽噎两声，停顿得当，还真有点“声泪俱下”的样子。

&esp;&esp;那老倌嘴角抽搐。

&esp;&esp;江春：我的亲奶奶哎，这泪珠子说来就来，奥斯卡欠你座小金人吧……

&esp;&esp;果然，那老倌听闻此言，也是晓得抠不出什么银钱来了，只得道：“菩萨有好生之德，那老夫就遵菩萨之意，为你们画上两道‘镇破势旺孙建宅神符’了，这供奉就端看你们对娘娘的心意了。”

&esp;&esp;说罢，自怀中掏出一把被揣得皱巴巴的黄纸来，只见他随意往里头抽了两张出来，上头画着些横七竖八弯弯道道的玩意儿，江春看得一头雾水。

&esp;&esp;王氏忙往堂屋里去，从神龛下翻出三柱香来，点燃了插在香炉里，对着大门方向摆好。

&esp;&esp;那老倌用两指夹住了符纸，嘴里念着“弟子金江县梅子箐号黑牛者，拜请仙佛菩萨众神明，今日以三柱清香，化作百千万亿香云，朵朵五彩祥云，叩请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九天玄女娘娘，北斗星君，土地爷爷，诸天道主，仙佛神圣，脚踏祥云到此坐镇。十方世界，上下虚空，无所不在，恭请速速降临，赐弟子灵验神符。但愿所画神符者，蒙道法垂怜，护佑得以万分灵验。”

&esp;&esp;其后又是“天灵灵地灵灵”的咒语一串，直念得江春两耳嗡嗡作响，方作罢。

&esp;&esp;王氏忙用醋汤净过手，将两道神符双手捧至神龛上供奉着，再翻出早已备好的二百六十六文钱来，奉与了那“黑牛道人”。

&esp;&esp;因这年头乡里都是穷得叮当响的，能拿出这个数已算是大方了，故老道也是笑眯眯接过了。

&esp;&esp;王氏又道：“黑牛道长，此番前来辛苦尊驾了，只还烦请道人算个黄道吉日出来，这孩子愈发大了，等不得，早日给她个容身之所方能心安。”

&esp;&esp;那老倌倒也上道，掐指一算，道：“本月初九，宜破屋，坏垣，祭祀，伐木，嫁接，倒是可以先将旧屋前院子给平咯，该移的树也给移了。十一那日，宜祈福，斋蘸，纳财，起基，动土，正可以动土了。”

&esp;&esp;今日已是初四了，这时日掐得正好，恰合王氏的意，自是对老道谢了又谢的。待还要留人吃上酒菜一顿，被他辞了，道不如给菩萨供奉点香油呢。王氏又折回神龛下打了半斤香油出来与他。

&esp;&esp;宾主尽欢，老道胡子一翘一翘地家去了。

&esp;&esp;至此，盖房子前最重要的一步终于到位了，江家众人安下心来。

&esp;&esp;初五这日，几个媳妇子往娘家去了，将自家十月十一那日要动土的事说了，家里有兄弟能来帮忙的，亦是带到话了。

&esp;&esp;至于请木工，因着隔壁三奶奶家的堂伯就是三里八村有名的木工，且他夫妻二人走南闯北的，见识不浅，要盖两层的青砖瓦房，找他们自是再合适不过的。

&esp;&esp;待王氏往隔壁回来，与江春堂伯江顺约好了动土日子，江家三个儿子亦是往村里欠着自家工的人家里告知了一声，甚至有几个听闻要盖二层青砖瓦房的，俱都争着来帮工，王麻利就是其中一个。

&esp;&esp;接下来几日，江家几个小儿走村里总能得到“特别”优待，总有那么几个妇人，借着给他们什么瓜子儿糖果的机会，打探那日贵人可是给了他们家什么好东西。

&esp;&esp;好在江家几个小鬼都是人精，反正瓜子儿糖果你偏要塞给我，那我就撑开口袋接下了，至于家里头大人的事我是不晓得哩……

&esp;&esp;初九这日，全家早早起来，父子几个先将鸡圈猪圈这些脏秽的物件移到后院去，虽然万分不舍，王氏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将两株枇杷树和八棵石榴树刨开，连根挖起，移栽到后院去，都说“人移活，树移死”的，无论死活，就求个心安吧。

&esp;&esp;待该移的移，该搬的搬，地面也平整出来了，初十那日，王氏叫着几个儿子往县里去，除了石灰、粘土这些“建筑材料”，又买了三只大红冠子的公鸡来，至于酒肉~豆腐那自是少不了的。

&esp;&esp;盖房

&esp;&esp;十一这一日，天边才将漏出一丝鱼肚白来，江家院子就热闹起来。小江春先帮着王氏烧火热灶，蒸出满满一笼麦耙耙来，将弟妹几个喊醒起来先吃上。

&esp;&esp;她则是在村人来之前，将猪鸡喂饱，圈笼关严实，又把前后院打扫了一遍，确定院子里闻不到一丝儿的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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