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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2页）

&esp;&esp;“今天跟赵家小姐打马球了？”青年的声音在初夏的晚上如水凉。

&esp;&esp;橘墨应是。

&esp;&esp;一行人已到了小院花厅，陆子期一抬头就顿了步子：音音显然早已换了寝衣，这时候不过在外面罩了件家常穿的软绸褪红色长衫，散下来的发也懒得再挽，乌鸦鸦披在身后。烛光下，她正拿起圆桌上茶壶亲自倒水，不大的小脸上透着懒洋洋的困倦。

&esp;&esp;也许是从妹妹及笄后，陆子期鲜少再见到音音这样随意散发的样子，此时一见只觉得好像回到了旧日时光，哪里有这么些规矩，她总是像小尾巴一样腻在自己身边。

&esp;&esp;只一晃，小姑娘就长大了，及笄了想到白日赵宏成无心的话，陆子期负在身后的手不觉握紧了。如果有那一日，两人真的就像这天下兄妹一样，只有逢年过节见上一面，道一声平安，然后等下一个年节？

&esp;&esp;陆子期停在那里，目光还是看向花厅，眼眸却更显黑沉。

&esp;&esp;还是音音一抬头，欢欢喜喜喊了哥哥，陆子期握起的手快速松开，笑着应声上前。

&esp;&esp;音音推过手边新茶，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懒意，劝道：“哥哥先润润喉。”

&esp;&esp;“怎么今日没过去？”陆子期端起茶盏。

&esp;&esp;“哥哥不是喝了好些酒，想着哥哥今日大约想早些歇息就没过去。”

&esp;&esp;这时候外头的丫头把醒酒汤也送了进来，显见是一听见人来就去拿的。音音懒懒托腮，抱怨了两句：“早就吩咐厨房煮好了，才知道哥哥根本没喝呢。”

&esp;&esp;音音把醒酒汤往前推了推：“好不好喝的，哥哥多少喝上些吧，免得明日头疼。”

&esp;&esp;陆子期接过，慢慢啜着，好像喝得不是酸溜溜总有怪味的醒酒汤。音音眨了眨眼，哥哥总是这样，不管是怪味醒酒汤还是要人命的苦药，总是慢腾腾喝着，好像碗里不过是普通白水一样。

&esp;&esp;不像她，再是难受，吃药也得人哄，非要挨到最后一刻，才跟喝毒药一样一口闷了。

&esp;&esp;见陆子期放下醒酒汤，音音到底没忍住凑近闻了闻，难道是钟大娘真的改出了好方子，煮出了管用又好喝的醒酒汤？结果一靠近，音音直接皱了鼻子，果然这方子不管怎么改都有那股酸溜溜的怪味。

&esp;&esp;陆子期笑，漱了口，又拿起旁边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慢慢放下，理了理自己腰间音音给打的系玉佩的红绳结扣，思量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esp;&esp;音音抬起手背遮住口小小打了一个呵欠，问道：“哥哥这样晚过来到底为着什么事儿，就说呗。”

&esp;&esp;陆子期抬手顺了顺音音的长发，看她显然是马球踢累了，一个呵欠好似带出了泪，眼里蒙了一层湿润润的水汽，黑亮又朦胧，乖乖巧巧望着自己。

&esp;&esp;陆子期端起茶盏又喝了半口，这才试探道：“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孩子总是要出嫁的。”顿了顿，他说：“音音，你大了。”

&esp;&esp;说完，陆子期的手依然轻轻握着茶盏，眼睛却看音音反应，毕竟这是他作为一个兄长“哥哥，这样的人好找吗？”

&esp;&esp;“你倒是看得仔细。”

&esp;&esp;陆子期冷哼了一声，看了看音音的手腕，又看她垂着头的样子，陆子期扯了扯领口，站了起来，负手走了两步，回身站住：“你一个女孩子，也该学些规矩了。”

&esp;&esp;正垂头摆弄袖子的音音猛一抬头，瞪圆眼睛看向陆子期：“哥哥莫不是也要让我抄女四书贤媛传不成！”

&esp;&esp;就因为她实话实说？她肯定是因为跟哥哥才敢说，在外面她能装得比谁都羞涩贤淑在外头，她擅长羞涩，擅长乖巧，哥哥见过这么多回还不放心吗？

&esp;&esp;音音望过来的眼睛乌溜溜水汪汪的黑，透着说不出的委屈，陆子期才一心软，立即就想到徐元淳，心塞得厉害。他缓缓呼出口气，却怎么都呼不出那种心塞的感觉，陆子期不再看音音委屈的眼睛，他看向门外夜空，慢慢道：

&esp;&esp;“明天陈娘子的课，你再去听听吧。”

&esp;&esp;陈娘子是陆家请的专教女德女工的娘子，除了陆珊珊，陆夫人娘家的女孩也都跟着学。最开始，谢念音也跟着上了半年，可只上了半年，女四书女论语就抄了好几回。每次谢念音都是寒着一张小脸抄，边抄边恶狠狠道：“我说不出哪里不对，我就觉得这是不对的，通通不对！”

&esp;&esp;听得一旁的串儿白了脸，提心吊胆，生怕小姐的抱怨给别人听到。这可是圣人对女子的教诲，怎么可以说圣人说的不对呢！这上面写着的可都是最贤德最了不起的女子典范，小姐就是跟陆珊珊置气，也不能这么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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