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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2页）

&esp;&esp;阮氏也算官家女眷，前朝遗风尚存，她本就是乡间妇人出身，一个圈子的人常拿她的粗野打趣顾教谕，阮氏不想给丈夫再添麻烦，回回都忍着不说不肯出门看病，顾教谕劝她不过便自己学着看，有关女医的书记录的都是与阮氏相关的病症。

&esp;&esp;张知鱼将这些书轻轻挑出来，整理出一份儿科书籍，上头果然就全是与顾慈相关的，但小儿金贵，能在民间流出的书不多。往往一本书从头翻到尾才只能找到一两个有用的信息，就这她也逐渐发现顾教谕的医书许多都与五脏相关。

&esp;&esp;顾教谕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每一个他觉得有效的方子都会去求证真伪，里头就记录到他发现顾慈与许多胎里就弱的孩子不一样，顾慈似乎是五脏出了问题，恐怕五脏没有完全成熟就生了出来，其实早产儿多少都有这个问题，只是顾慈的要严重些，那些缺陷会随着抽高的身体不断地被拉，等彻底不能够维持他身体正常运转时，便再也回天乏术。要让他像常人一样活着，就要让他的五脏重新长好。

&esp;&esp;保和丸能对顾慈有如此奇效，那肯定里头就有可以弥补五脏缺陷的法子。

&esp;&esp;顾慈道：“保和丸的效果还不是最好的，往常我爹给我吃过一颗他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宫中秘药，我娘说我就是吃了那颗药之后才能逐渐下地的。”

&esp;&esp;据说他小时候身体还要弱些，只能成日躺在床上度日，顾家找了多少大夫都说他活不成了，顾教谕却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宫中有专治小儿不足的秘药，便想尽办法给顾慈弄了两丸，顾慈吃了一丸就好了许多。顾教谕想再买，却没了路子。

&esp;&esp;他便将、结果啦

&esp;&esp;慈姑满心盼着一夜之间长大成人，这跟夏姐儿的愿望显然完全相反。

&esp;&esp;虽然她刚过六岁，但李氏已经不那么纵容她了，每天她都得在家里摸半个时辰的针，李氏还给她定了个小目标——在六月前绣个荷包出来给鱼姐儿做生辰礼物。

&esp;&esp;姊妹两个感情素来要好，夏姐儿也没不愿意，只是时常绣着绣着就开始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李氏还没把锅铲举起来，她又猛地坐起来哈哈哈大笑着往上添线。

&esp;&esp;这一通癫狂之态惹得全家都很关注这个注定命运多舛的荷包，鱼姐儿做为准主人也时常来巡逻视察夏姐儿的修炼进度，一连几天都遇见夏姐儿又哭又笑，她良心上有些承受不起了，道：“你跟大姐说说，究竟有什么心事？是不是不想绣？”

&esp;&esp;“大姐，我没事，我就是没见过那么丑的鱼呐，好丑好丑，看着倒不像我绣的像娘绣的。”夏姐儿睁着星星眼看她，满怀期待地道：“阿公说女儿随娘，娘绣得就不好爹还穿呢，我绣不好大姐你也戴的是不是？”

&esp;&esp;张知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如今她在南水县多少也算个风云人物，怎能随意带个丑东西出门子。

&esp;&esp;夏姐儿很懂人色，看着大姐阴晴不定的脸色，拿起针又往布上戳，无限感慨地叹道：“要是能不长大就好喽。”

&esp;&esp;一辈子做小孩儿就能一辈子到处玩儿。

&esp;&esp;看着小妹这样不争气——主要是不想荷包太难看，张知鱼教育病犯了，立刻坐在凳子上给夏姐儿讲了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小男孩，每天他也跟竹枝巷子里所有干完活后无所事事的小孩子一样，走街串巷地趴在街坊门口听夫妇拌嘴，并且企图永远获得孩童的快乐，所以冥冥之中他就成了个侏儒。

&esp;&esp;夏姐儿听得津津有味，懵懵懂懂地问：“什么是侏儒？”

&esp;&esp;张知鱼神秘地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就是永远就长这么大就不长了。”她比了个萝卜头的高度，又沉吟：“花妞比娘都高了，那个人还是个小孩儿。”

&esp;&esp;竹枝巷子一霸也有自己的骄傲，夏姐儿承受不起这样永落人后的场面，她上牙磕下牙地问：“那怎么才能平安长大呢？”

&esp;&esp;鱼姐儿抱着妹妹坐在光秃秃的老槐树下一边荡秋千一边道：“每做完一件事，小孩就能长大一点儿。”

&esp;&esp;这个好办，夏姐儿咧嘴一笑，爽朗地道：“那我把这个荷包做好不就成了？”说着便跳下去，捡起树根底下已经被戳得千穿百孔的布片子，开始游走在张家各大针线高手之间，研究怎么能把荷包绣得好看些。

&esp;&esp;在这样双方都很充实的生活中，日子一晃就到了五月，张大郎如愿以偿地成了张捕头，手底下还有了四个小兄弟，鱼姐儿也心满意足地提前收到了一个不算太丑的胖头鱼荷包。

&esp;&esp;整个张家都喜气洋洋。

&esp;&esp;罗家还把端午的礼往上提了三分，送给张家的粽子用的料反比自家吃的还多些，南水县人爱吃甜，端午上也舍得用两颗蜜枣做馅儿，只其他人的馅儿都只有一个枣，单给梅姐儿的是两个，松散不成形，一看就知道是罗毅亲手包的。

&esp;&esp;夏姐儿人小有幸尝了一筷子，纵使她嗜甜如命，也被齁得喝了一大杯白水，末了还直叹——罗家的糖看来是真的不要钱呐。

&esp;&esp;梅姐儿却就着白水吃得很高兴。

&esp;&esp;张阿公也不知怎么地，见着大闺女这样儿，就想起地里没开花的紫茉莉道：“地里春上随便撒把土下去，这会儿鸡都能啄两口野菜吃了。”他老人家这会儿开始怀疑起紫茉莉的真实性，拉过孙女儿就劝：“趁着天气还不够热。咱们拔了种点别的，秋日里还能吃回点本儿。”

&esp;&esp;“我不同意！你这是想拔了老张家的希望！”夏姐儿三个紫茉莉的实际照料人反应比鱼姐儿还大些，就怕张阿公贼心不死，任它风吹雨打半夜也要爬起来看紫茉莉是不是活得好好的。

&esp;&esp;或许是这会儿的温度与现代有所不同，六月上旬，张家地里种的紫茉莉就开了花，深深浅浅的一片紫惹得全家老少都来围观。

&esp;&esp;李氏一直觉着这事儿没谱，只当银子打了水漂，见着色泽艳丽的花儿，心里一时也意动起来，道：“到时若真挣了钱，把钱给娘，娘给你留着买嫁妆。”

&esp;&esp;张阿公道：“不成，得买地。”

&esp;&esp;南水县的地是好地，一亩得五两银子，就这也不是想买就买的，一户人家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卖了地？就算卖首先考虑的也是邻居和族亲，问了一圈儿若大家都不想要才轮得上外边的人。就算有幸流落出几亩地，里正也不会随意卖，土地是江南富商最大的资产，支撑着他们商行天下的壮志雄心，也让他们过得比官老爷还要安逸。

&esp;&esp;里正有了可以外出的地，第一时间就会联系这些肥商官员，若这些人再不要才能流入市面。这样的层层搜刮，剩下的又能是什么好地呢？

&esp;&esp;“所以能随便买几百亩地的，八成都是贪官污吏。”顾慈想起自家在姑苏的三百亩地最后的去处瞬间恍然大悟，阮氏卖的时候还哭了一场，抱着慈姑道：“卖了地，咱们就是流民啦。”

&esp;&esp;那时顾慈还不解，家里银子还多呢，怎么也算不上流民呐，阮氏就告诉他，顾教谕买来这些地花了整整十年，本想给他留做祖业传家，卖了地再想买回来，那就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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