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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颜肃之肯定发觉了什么。从&ldo;小娘子带小郎君巡视&rdo;这件事情中，他就窥出了一点苗头。小郎君的老师的设置，也让杜黎浮想联翩。明显是按照太子的标准来的，如果说颜肃之没想自立，打死杜黎都不相信！而空的那一个缺，显然就是给颜神佑准备的。杜黎确定了颜肃之的心思，便更放松了。他也没有直接回答颜肃之的话，也问颜神佑：&ldo;小娘子，父与夫，孰重？&rdo;颜神佑：&ldo;……&rdo;【卧槽！妈蛋！不要再说了啊，再说掐死你啊！】杜黎果然不再提这一茬了，开始给颜肃之分析情况来了：&ldo;如今天下攘动，朝廷里，下臣擅自废立，所拥非英主，气数已尽，待价而沽而已。河间行将倾覆，阮梅士人不附，太尉无争霸之心，益州唯自保。无人可与使者一争长短，是以昂州看似偏安一隅，地贫而人稀，实已无敌手。使君要做的，不过是稳扎稳打而已。&rdo;别犯傻，天下就是你的了。颜肃之目瞪口呆，傻乎乎地看着他闺女。颜神佑也有点怔愣，虽然大家谈论的时候是指点江山，前途一片光明，我们去开始星辰大海的征途吧！但是，谁都明白这里面的难度，万万没想到呀！突然来了这么个人，告诉颜肃之：天下就是你的了。这画面太美了，父女俩都醉了，仔细一想，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啊！父女俩面面相觑，颜神佑眼巴巴地看着她爹，颜肃之认真地问：&ldo;你是认真的？&rdo;杜黎理所当然地点头：&ldo;是啊。不然使君以为还有什么对手呢？&rdo;颜神佑想了想……窝去！还真的没有啊……然后父女俩都傻了。杜黎这才慢条斯理地道：&ldo;是以，使君之忧，不在远处，而在近处。听闻先前扬州江氏尝谋为乱，难道不是近忧？使君集诸君子，不知诸君子能相容否？&rdo;颜肃之道：&ldo;你想说什么，只管说来！&rdo;杜黎道：&ldo;请小郎君远诸君子。&rdo;颜肃之直觉地道：&ldo;不可，&rdo;继而解释道，&ldo;他怎么能离了人呢？&rdo;杜黎道：&ldo;是远，不是离。&rdo;颜肃之秒懂，可以用，但是不能够让六郎被这些人影响得太大，成了牵线木偶。这原本就是颜肃之的教育方略，杜黎能有此见识，颜肃之倒是乐见其成的。不过，杜黎自己抛出来的问题，自己还没有个答案呢。这便轮到颜肃之问他了。杜黎听了颜肃之再次问他能有什么建议，又将问颜神佑的问题重问了一遍。颜神佑道：&ldo;先生既知天下大势，自是合而为一。我自有分寸，岂会因一二事动摇？&rdo;杜黎满意了，他是有封侯拜相之志的，只是势力太弱，需要有个后台。他借着颜神佑见颜肃之，就得帮着颜神佑。人家是父女，光巴着爹没用，还得顾着人家闺女，不能让老板觉得你在利用他闺女。并且，杜黎完全搞不大明白颜神佑的想法，他本来写了个总纲出来的。但是女部一出，他就把总纲给烧了，因为他吃不准，这到底是想做什么！这才交了份白卷，见颜肃之也没有准备新词。以不变应万变。他就怕颜神佑突然抽风了，他跟在后面糊不过来，那他就把自己填坑里了。现在，他倒是放心了。保证是颜神佑下的，以后她再抽风，颜肃之也怪不到杜黎头上去。颜肃之道：&ldo;这便既是近处，又是千秋了？&rdo;杜黎默认了。颜肃之忽然转了话题，道：&ldo;目下州府草创，不如先生可愿为吾舍人，襄助小女留守？&rdo;杜黎心跳加速，面上却不显，从容拜谢。颜肃之亲自将他送到门口，才转回来跟颜神佑说话。劈头就问：&ldo;你是怎么想的？&rdo;颜神佑道：&ldo;仔细想来，他说的也是不假，咱们只要稳扎稳打，至少有六成胜算的。&rdo;颜肃之道：&ldo;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都是我祖宗，别让我太担心行不行？&rdo;颜神佑笑了，对颜肃之道：&ldo;我的心思，在女不在权。只是，无权行令，我说什么都没人理，反要将我当异端了。我自认如今做得不差，可……若是打从一开头儿，阿爹便不给我机会，咱们都没有今天。我就是不想以后，有那么一个女人，因为没有我这样的机会，就这么埋没了。&rdo;颜肃之道：&ldo;你这样让人头疼的小娘子，满天下也寻不出几个来。&rdo;颜神佑道：&ldo;那可未必，只是没人给她们机会罢了。一颗良种，不种下去，却煮熟了，那是发不了芽的。&rdo;颜肃之道：&ldo;要是都能发芽，可就乱了套了。&rdo;颜神佑道：&ldo;良种多了，不好么？总不能丢了这一线生机，这可比把田扔给野草去疯长来得好。野草再疯，能吃能用？&rdo;颜肃之道：&ldo;你这是要毁万世法，而立新法。你以为能做成？&rdo;颜神佑嘲笑道：&ldo;不做，怎么知道成不成？这世间早已有女户，我不过是稍作变动而已。这哪是一朝一夕之功呀？年前带六郎往密林那里巡视，你猜我还看到什么了？那里还用着六十年前，前朝的铸钱呢。今上的年号他们都不知道。这倒不是我想立新法，我是为阿爹着想，就怕不早点想办法，阿爹要气胖一圈。&rdo;颜肃之道：&ldo;说什么浑话？&rdo;颜神佑道：&ldo;我是说真的，翌日事成，阿爹是要把我哪个兄弟过继给三房呢？&rdo;颜肃之：&ldo;=囗=！&rdo;卧槽！哪个都不想给！侄子们也不给！他会呕死的！颜神佑耸耸肩膀，道：&ldo;瞧，现在就得想了。三房不是还有两个女儿么？这朝廷，每过一阵儿，还能封几个神仙呢，不过是稍稍变动一下外孙承嗣，又能怎么样啊？哪家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肯让女子出来撑场面的？这般乱世，妻离子散，收养个没干系的孩子跟自己姓的都有呢。外孙好歹流着自己的血呢，改个姓儿，不就得了？谁说孩子不能姓母姓啦？&rdo;【1】颜肃之道：&ldo;你休要吓我，那与寻常女户还不一样。&rdo;颜神佑道：&ldo;我又不用争当什么皇帝，这便没有什么不同。杜黎的意思我明白，只怕许多人也都怕我女生向外？我又不是谁养的狗，一点自己的脑子都没有！我要闹起来，到时候，才是大家一起死。我才不要自己找死，我得留有用之躯，再祸害人间呢。&rdo;颜肃之苦笑道：&ldo;你还真敢说，我都不敢说这个话来。&rdo;倒也放下心来了，世情若此。不过，如果颜神佑在一定范围内争点活动权，他是并不反对的。并且，他也觉得，有些女人是比男人还厉害的存在，比如他娘，比如他闺女。人的立场不一样，想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颜肃之此时已将天下视作囊中物，便要想一想：若有一天，男丁断层了，肿么破？不是说死绝了，想来也不至于那样，而是说……不顶事儿了。是要让大权落到大臣手里，还是落到女儿手里？哪怕是落到母后手里，都比给外姓人强！那才是真正的外人呢。颜肃之道：&ldo;三房的事情，姑且不要说出去。&rdo;颜神佑道：&ldo;好。想来，这家里就没人乐意把儿子过继给三房吧？&rdo;颜肃之道：&ldo;就你懂得多！那个杜黎，看似坦荡，其实深沉，留给你用，你可小心着点儿。&rdo;颜神佑道：&ldo;我要傻子干嘛？逗乐么？&rdo;颜肃之道：&ldo;你能驾驭得了他最好，还有，六郎你也多上上心，让他明白明白，&rdo;又自嘲地一笑，&ldo;谁人又真的能管得了千秋万代呢？不过一闭眼的事儿，好啦，你的好事将近，且不要多想这些，咱喜庆点儿，成不？&rdo;颜神佑与父亲基本上把话全说开了，心头也是一松，道：&ldo;好啊。&rdo;‐‐‐‐‐‐‐‐‐‐‐‐‐‐‐‐‐‐‐‐‐‐‐‐‐‐‐‐‐‐‐‐颜神佑的定婚仪式隆重而热闹，山璞那里，跟李彦先叙了师徒之谊。山璞郑重备了礼物，往李家拜了师。李彦这边，代他请了霍亥做男方媒人，颜肃之以丁号为女家媒人，双方各携了官媒，交换了定礼、回礼。礼毕，只待吉日完婚。颜静媛的订婚，一切依颜神佑的步骤来。卢家先前办过一回喜事，这一回比上一次更是隆重，连卢慎的弟弟都请了假回来，好在春耕已毕，事务不多。真热闹间，卢湛却抽空问了一句：&ldo;江氏如何了？&rdo;因他这一问，江氏便从昂州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颜神佑接到舆部的消息的时候，轻轻弹了弹纸条，心道，这卢家，下手也是够利索的。隐患既除，颜神佑也无心多问江家之事。只静等着吉日一到，便要完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不确定，一点点的……慌乱。摸摸胸口，颜神佑轻声道：&ldo;难道这就是婚前恐惧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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