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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九章 危险话题（第1页）

“大翠是谁？赵小娟又是谁？”

我问。

“还大翠是谁，连大翠都不记得了呀，就是我家小花呀，长大后起的大名，王大翠！赵小娟嘛，就是小时候把你气犯病了的那个小娟娟呀。”王大娘说着，苦笑了一下，然后颇有深意地瞅了我一眼：“你咋到现在还没结婚呀，都四十多了，还有啥等头儿哟。”在那一刻，我的心里一片怅然，我欠大翠一身红衣服，这辈子不再还了吧，还不上了！

小花读到高中三年级时就不念了，不是因为她学习不好，也不是因为王大娘供不起，而是因为老红的不断骚扰。老红仗着他的大，也就是他的爹爹，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打小就不好好读书，小学没念完就回家仰撩子晒蛋去了。他不但天天好吃懒做，还喜欢勾引村子里的大姑娘和大媳妇儿。但因为有一个当大队长的大照着，村子里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私下里都说这个小王八犊子真他的妈的随他大，村村都有丈母娘哟。更为气人的是，小花上高中后，长成了远近出名的俊姑娘，老红天天去半路上截小花，非得要和小花搞对象。小花不从，他就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在一个秋后的傍晚，把小花拉到还没砍倒的棒子地里，强奸了。

在我出生的那个小沙窝坑里，人们对破了身子的女孩子是没有半点儿同情心的，都认为如果不是母狗子调腚儿，牙狗子怎么可能上身！万般无奈之下，小花只能嫁给了老红。也是该着倒霉，小花嫁给老红那一年的下半年，老红的大就被一撸到底了。老红的大丢了乌纱帽，不但不检讨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反而将这件事儿归咎于小花的身上，说是小花给他家带来了霉气。

老红没有了大做靠山，也就啥也不是了。可他也把这一切都赖在了小花的身上，从此更加的破罐子破摔，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还跟死了男人的赵小娟不清不楚的。

如今，十几年又过去了，听说王大娘也在七八年入土为安了，很多事情都已是物是人非了。但最近不知怎么了，我总会想起小花，尤其是见到对饼店的这个小翠以后，更是想她了——

她和她，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只是小花比小翠小一号而已！

“到了！”

出租车司机提醒了我，把我从对往事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抬头一看，那个兰州抻面馆子就在街的对面。我付了车费，下了车，朝着街角处走去。已经一天多没有吃什么东西了，好饿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那个烧饼已经变得硬梆梆的了，只好顺手把它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现如今，与很多城市一样，宝日浩特市也到处是打着“兰州”名号的抻面馆子。至于抻出来的面到底是不是正宗，到底哪家才是正宗，谁又能说得清楚呀。其实，只要适合自己的口味，谁还在乎它什么正宗不正宗的呀。比如眼前的这家吧，咸淡适合我，我就多来了几趟，算是一个熟客了。

这个抻面馆子的老板是一个精明的小老头儿，爱说爱笑爱闹的，自打知道我是一个晚报的记者后，更是没少提供了社会新闻线索，比如哪个胡同口的路灯不亮了，再比如哪个十字路口的井盖子没了，诸如此类的。在他提供的这些新闻线索当中，又以寻找猫狗等宠物为最多，人称“宠物老爹”，以下简称“老爹”。

“啊呀，我们的大记者来了呀，好几天没见到您了，真是辛苦呀，今天吃点儿啥？还是老样子吗？”

我刚一迈进这个兰州抻面馆子的门，老爹便屁颠儿屁颠儿地迎上前来，热情得让人有些不自在。

“不辛苦，不辛苦，现在干啥都不易。”我赶紧没话找话搭搭话，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然后微笑着仰起来：“还是老样子吧。”

“好咧！”老爹如同得了圣旨那般，一边迈着小碎步，一边朝着后厨喊道：“一中碗毛细，加个鸡蛋！”听着这样的报号声，我一直认为他的前世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店小二，跑堂儿的大拿。

不一会儿，老爹便将一中碗毛细加外一个鸡蛋端到了我的跟前。按照习惯，像这样的抻面馆子都是要食客自己到后厨的窗口去端面，香菜末和炸辣椒用小盆盛着，可以自由调配。但在这个抻面馆子，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凡是熟客进店，如果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皆由老板，也就是老爹亲自负责打理。最为叫绝的是，他的记忆力惊人，只要你是第二次进他的馆子，他就能记得你的习惯和口味，分毫不差。

正因为如此，这个小小的兰州抻面馆子远近闻名，有众多的回头客。其中，也不乏本地达官显贵。只不过，达官显贵们是不能与平头百姓们在一张桌子上用餐的。于是，老爹又有了一个新主意，租下楼上的几间房，设了单独的雅间，而且还有左道旁门。其实，这才是我经常光顾这个抻面馆子的原因，可以从老爹那里或多或少地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或许，那些达官显贵们喜欢到这里，也是为此吧。

老爹忙活了一阵子，见没有新来的食客，便坐在我的对面餐桌上，满脸堆笑，与我聊起天来。他还是先从今天的天气入手，再到抻面合不合口味筋道不筋道，然后又是世界形势，进而国家大事儿。我则一边吃着面，一边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冒地想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但脸上还得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最近这个世界可是不怎么消停啊，怎么老是出事儿呀，不是这死人了，就是那地震了。”突然，他的话锋一转，嗓门儿压得极低，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这才开口：“再说了，现在哪儿都不太平，连咱们这样的小地方……听说了吗？大记者！”说到这里，猛然来了一个急刹车，险些让我把面汤碗碰洒了。老爹见我如此，笑了。“哈哈，我就知道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大记者早就知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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