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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万劫不复（第2页）

我被问得有些急眼了，情绪上有点儿小激动。

小小的空间安静了下来，在暗中较着劲儿，我被压迫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时间过得真慢呀！

“好吧，你看看这个记录。如果与你所说的无误，就请你签字确认吧。”

终于，胖警察向瘦警察示意了一下，瘦警察将一张记录纸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拿过那张纸，上面只记录了刚刚问过的那两句话，没什么可看的，便签了字，还摁了红手印，像阿Q在画认罪的那个圈圈儿。

“那就这样吧，我们得先跟领导汇报一下去。”

胖警察说着，跟着瘦警察走了出去，随手把那扇小铁门又关上了。趁着这个空当儿，我发现门外还站着两个警卫，一左一右，贴墙而立。

两个警察走后，我坐回到原位上，运足了十足的听力，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果然，他们回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后，又商量了起来——

“看样子，他跟那个姓齐的真的没有什么瓜葛，可姓齐的手机里为什么有他的电话号码呢？”

这是那个瘦警察在说。

“是呀，他是一个记者，报纸上有他的电话，也许是那个姓齐的给他打过电话吧。”

这是那个胖警察在说。

听到这里，我的心情大好，甚至有些暗自发笑——

那两个警察肯定不会想到，我不但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连他们吸溜茶水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我的心情之所以能够大好，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我知道了那个跳楼自杀的交通肇事者叫齐大年，跟春姑娘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春姑娘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这样的一个名字。

从宝日浩特市公安局出来时，天色已晚，稀里糊涂地进去，又稀里糊涂地出来，难得糊涂吧！

“这里面的事儿……唉！”

出来时，那位胖警察除了深表歉意而外，还说了这样半句话，听起来同样的稀里糊涂外加蒙圈。

在小黑屋子里憋了整整一天，虽说有吃有喝，却绝非人呆的地方，出来真好。我顺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去，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身边有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突然想到，生活是如此的美好，人是如此的容易满足，只要有食物和空气，便可以昂首挺胸地向前走了。

市公安局前面的这条马路，是一条交通主干道，左右有十六车道，还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芳草路。

我顺着芳草路的人行道往前走，身边的绿化带有花有草，是一条名符其实的芳草之路。走着走着，想着想着，一阵小风刮过，突然感觉头有些晕。刚开始时，还以为是让冷风激着了抑或是想的太多了，没太在意。又走了几步，头越来越沉了，天开始旋了，地开始转了，眼前的世界如倒海翻江一般。

只好停下来，蹲在路边的绿化带边上，想静静了。

谁知，头晕的症状非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更加的严重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枯黄的叶子，在大风大浪中上下滚动，金星四射。

终于，眼前一黑，脚下一沉，地面开裂，整个身体化作一片鹅毛，飘飘然地落进了一个长长的黑洞。

这条长长的黑洞可真长呀，真的黑呀，看不到尽头的黑洞。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甚至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的那一颗心在孤立无援地跳动着，在我的这具臭皮囊里，更像是装在空纸箱子里的一只乒乓球，小小的，无力地弹跳着。而我的思维，则如同一盆稀稀的浆糊在缓慢地流动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只能停留在这缓慢的想法里——

当我想张嘴说话时，嘴是张不开的；当我想睁开眼时，眼皮是不听使唤的，如同铅铸的闸门，笨重而又冰冷。

我挣扎着，努力地挣扎着。

突然想笑。

突然想哭。

突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混沌，除了混沌还是混沌！

此时此刻，我只是一只还没有出壳的小鸡雏，全身都是湿淋淋的，被禁锢在一枚小小的硬壳里。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最初的感觉是舒适与温暖的，衣食无忧的。可当我一点儿一点儿地长大后，却猛然发现，这哪里是我的安乐窝呀，分明是一座自我毁灭的火坑，必须找到一条能够求得自我解脱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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