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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现代银行雏形初现（第1页）

释龙见沈荣沉默不语，知道他已经被自己带入了思考。现在已经到了江南钱庄发展的瓶颈，低不成高不就，如果再不改换思路，沈荣也无法挽救江南钱庄的颓势。他等沈荣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沈兄刚刚问我金融一词是何意，实不相瞒，这也是我在洋人那儿学来的。从字面上理解，无非就是金钱的融通。但这金钱融通，所包含的内容极广，其可以挖掘的手段也极多，远超乎你的想象。”

沈荣已经有所触动：“释兄的意思，如果可以挖掘更多的手段，拓展更多的内容，我们将会比现有的钱庄更吸引人？”

释龙点头道：“不错。倘若现在去拓展分号，跟着他人的脚步走，那是以己之短攻他人之所长，很有可能疲于奔命，陷入被动。”他顿了顿，见沈荣微微点头，接着说道：“若是能开立新的业务，让人觉得更加实惠，或是更加方便，或是对我们而言风险更小，则我们必可以弯道超车，迅速发展。”

沈荣听完拍手叫道：“好好好！释兄这弯道超车一词真是惟妙惟肖。现如今我们就如同和别人竞赛，我们已经落后了，若想要沿着他们的道路追上他们，实在是希望渺茫。若我们能够另辟蹊径，则鹿死谁手尚未分晓。”

释龙正色道：“不是尚未分晓，而是我们必胜。自古以来，便是新兴事物替代旧有事物。战国时期冶铁技术一出世，军队中的铜制兵器便迅速被铁器所取代；复合反曲弓技艺出现以后，蒙古人便带着蒙古弓摧枯拉朽所向披靡。”释龙犹豫一下，继续说道：“最近的例子便是在现在，洋人用火枪大炮打得手握长矛弓箭的清军毫无还手之力，朝廷被逼得开始学习洋人，购买火器组建自己的火枪队。”

一旁沈荣的随从听了这话蓦然色变，沈荣朝他们狠狠地瞪了一眼，又转过头对释龙作了一揖：“释兄所言极尽诚恳，言之凿凿，沈某拜服。”

释龙赶紧起身扶住沈荣，笑骂道：“沈兄这不是为难我么？我现在一起身就头晕。”

沈荣哈哈一笑，站直了身子。转身又走到船头，指着远处一艘漕运的船叹道：“你看那漕运的船只，现在还是靠人力划桨。洋人的蒸汽船都已经发明出来几十年了，跑得比我们快，装得比我们多。我大清自诩天朝上国，却已经落后于人太久了啊。”

释龙走到他身边并排而立，出口却是豪情万丈：“这洋人的枪炮轰开了大清国门，也轰开了大清国人禁锢的思想。如沈兄一样意识到我们已经落后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便是中华民族未来的希望。”

沈荣听完一扫忧色，哈哈大笑：“说得好！我们就从新钱庄开始做起，为这大清朝中兴出一份力吧！”

释龙心中想的并不是要帮助大清朝崛起，他深知朝廷和皇帝作为既得利益者，要让他们该换思想有多么不易。他也没刻意去纠正，相信以后沈荣自己能体会到。

沈荣慷慨良久，平复了下来。他走回船舱面对释龙席地而坐，一脸求教地样子问道：“释兄，适才你所说的新业务，新金融，不知释兄是否心中已有计划？”

释龙当然是信手拈来，他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先说几条，沈兄看是否可行。”

“首先，要吸引更多的人将钱送来保管，就需要让存钱的人觉得实惠。现如今其他钱庄都是要收保管费，若我们降价，则难免陷入价格竞争。我们干脆不收保管费，相反，来存钱的人，我们给予一定的利息，他们的钱存在我们这里会越来越多。”

这话一出，沈荣差点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幸好他现在坐了下来，若是刚才站在船头听到这话，非得腿一软跌下水去不可。

他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释龙，说：“释兄，不，释爷，你可知道我这钱庄七成的收入来源是这保管费？你要我这样跟人拼，别人什么都不用做，就站着看笑话，过几个月我自己保准儿撑不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以为人家的钱进来我没有成本的？我要找地方储存，还要雇人看守。人家在这个分号存那个分号取，我们每天还得调配现银，小心翼翼地派人运送。我赚那点保管费不容易，您老这大手一挥，就是砍了我们的命脉啊。”

释龙料到他会反应激烈，静静地听他说完，悠悠地冒出一句话：“薄利多销嘛。”

沈荣差点没被这句话噎死，这是薄利吗？这是倒贴钱啊！

释龙看他一副快要暴走的样子，伸出手摇了摇说道：“沈兄是一叶障目啊，保管费少了，想办法多借钱给别人，用利息来补足不就行了？”

沈荣气急：“道理我当然懂！可释兄要知道，我们替人保管的钱本就有限，还要留一部分准备别人随时来取，哪还有多的钱外借？”

释龙答道：“因为你们要收保管费，所以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请你们保管，小户人家没多少钱财，偷偷藏在家里就行了，自然不愿意花钱到你们钱庄存着。可是，你若是给存钱的人利息，这情况就不一样了。钱存在你这里不仅保证了安全，还能越存越多，你猜猜你们接收的存款数会增长多少？”

也不等沈荣回答，释龙继续说：“我可以告诉你，十倍、百倍都不止。这世上平头老百姓比有钱的商贾官宦要多得多，水积成川，到时候你只会发愁怎么把这些钱借出去。”

释龙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当然，借出去不难，难的是能如期连本带利收回来。”

沈荣这时候已经倍开始接受洗脑，他跟上释龙的思路：“是的，我们历年借出去的钱，有两成不能如期收回，其中有一半完全烂掉了。”

释龙听到这个数字，赞许地点点头，在现在这样没有科学的风控体系的管理下，坏账率只有十个百分点已经很不错了。他接着说道：“其实控制坏账，原则很简单，只要贷款的人符合两个条件任选其一即可：一是有抵押，一是有担保。”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未来几十年，你都不用担心放贷的问题。”

沈荣眼睛一亮：“释兄此话怎讲？”

释龙没有回答他，只是起身走到船头，望着不远处的一条漕运船，自顾自地说道：“落后太久了，到了该花钱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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