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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第1页）

<h3>第四章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h3>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悠闲地洒进来，投在叶清欢的脸上，不一会儿，便见她长如蝉翼的睫毛颤了颤，微眯着睁开了双眼。可是许久，她才从床上爬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师兄来了，师傅却走了。她宁愿这是梦，宁愿师傅和师兄永远在大漠好好地生活，也不要师兄带着这个噩耗来找她。可是，疼痛的感觉仍然那么清晰，快要将她吞灭，恍惚间，眼泪又不由自主地落下。

左池推门进来，端着一盆水。“醒了，来擦擦脸。”说着自顾自地到一旁拧了条布巾走过来递给她，清欢却毫无反应，神情呆滞。左池本来还准备说她两句，昨夜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可看她憔悴不堪的样子，终是满脸不忍，一句话也没说，坐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脸，用布巾轻轻地擦拭着。

叶清欢抬眼看着左池，红肿的眼眶里是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左池突然没由来地感到心慌，草草擦了两下便起身，背对着她濯洗布巾。“阿池，我们下山好不好。”听到清欢略带嘶哑的声音，左池愣了。下山么？这一天终于还是要到了吗？也许自己这十年的隐忍，痛苦，还有噩梦，是时候去要一个交代了。可是，究竟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什么，又成了他现在最大的羁绊。左池转过身，凝视着叶清欢，许久，终是吐出一个字：“好。”

待叶清欢和左池出来，外面的顾锡尘早已备好了一桌小菜，还有热腾腾的三碗粥。顾锡尘看见他俩，笑了笑：“小清不是最爱吃师兄做的粥吗？这么久了，来尝尝看师兄的手艺有没有进步。”清欢也咧嘴笑，笑容却是苦涩的。

饭桌上，三人皆无话。左池是一贯如此少言，特别是他本就讨厌这个顾锡尘，不仅仅因为他一来清欢就伤心至此，还因为他们好像......关系很亲密的样子。想到他们抱在一起左池就来气，就算知道他是清欢的师兄心里还是怪怪的，也不知道别扭个什么劲。而清欢只低头一口一口地喝粥，垂下的眼眸掩盖了所有情绪。顾锡尘看看左池，又看看清欢，无奈地想找找话题：“呃，那个，左池啊，这么多年，多谢你替我照顾小清了。”不料左池白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他。只剩下顾锡尘一个人尴尬。

替你？说的好像清欢是你家的一样。

吃完早餐，左池和清欢在屋里收拾东西。这间屋子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这十年时光留下的印记。从左池矮她一头，到现在挺拔如松，从两人合枕而眠，到后来分房间睡，她一点点看着左池从她眼中的小孩子长成了现在风度翩翩的少年，清欢心中思绪万千，师傅，你给我的嘱托，我完成了。

十年前，仅十岁的左池用一把插入岩壁的匕首救了自己和清欢的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活下去。追捕的人没有找到尸体，回去交不了差，只得满山遍野的搜寻。清欢带着左池在山林里狼狈地逃了两天，最后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也许是上天垂怜，也许是他们命不该绝，居然在密林深处遇见一座竹房，里面还升起了袅袅炊烟，惊喜过度的清欢顾不得考虑那么多，说完一句“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吃的！”便晕了过去。

待清欢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特别硬的竹床上，她艰难地爬起来，揉揉酸痛的脖子，这是哪儿？对了，左池呢？想到这儿她忙不迭跑出去，却看见院子里一个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一把小凳上，手拿着一把竹扇慢悠悠地熬着面前的药。那一瞬间，清欢以为自己看见了太上老君和他的炼丹炉。

“左池呢，你看见左池了吗？”清欢焦灼地问道。老人慢悠悠地睁开眼，笑道：“你醒啦，药马上就好，再等一会。”清欢气急败坏，“什么药，我问你左池去哪了？”老人摸了摸胡须，笑着说：“左池？你说和你一起的那个小男孩啊，我让他帮我捡点柴火去了。”“什么？你居然让他一个人出去！知道有多危险吗？不行我得去保护他。”说着便往门外走。

“唉唉唉，你知道他在哪吗？别没找到他自己先被抓喽。”听到这句话清欢顿住了脚步。老头起身倒了一碗药，“好了，来喝了这碗药。”说罢把药递到她面前，笑脸盈盈地看着她。清欢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把药打翻在地，“喝什么药，我又没病。”老头也不恼，仍然笑呵呵的，说：“你怎么没病，气虚也是病，两天不吃不喝，担惊受怕，再不补补怕是会落下病根呢。”清欢被噎得哑口无言，气鼓鼓地看着他。老头好像更加乐不可支了，凑近她小声地问了一句：“对了，丫头，你来葵水了吗？”“你......”清欢脸涨得通红，指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是个老顽童。想到这里，清欢忍不住笑了笑。可是这个老顽童，也都去世好几年了吧。

翻到箱子的最底端，清欢拿出一个布袋子。这是十年前师傅把左池托付给她时交给她的，想来是很重要的东西。她走到左池身边，“阿池，这个给你。”左池疑惑地问：“什么啊？”清欢顿了顿：“是左将军的东西，你拿好了。”听到左将军三个字，左池心里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嘶吼，最后却只剩了父亲临终满是血的脸和满是恨的眼。十年前，他亲眼看着父亲和母亲惨死在他面前，那一幕，他永远都不会忘。

清欢心疼地看着他，“打开看看吧。”左池闭眼，将这一腔情绪重新收敛，再睁开，便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他打开手中的布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白玉令牌。莹润的上好羊脂玉，周围雕刻着细细的祥云纹，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左”字，这是左棣日常佩戴之物，左池小时候经常拿来玩，喜欢它凉凉的触感还有那个他引以为傲的左字。可是如今，他甚至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屋内又陷入了沉寂，顾锡尘无奈地摇摇头，往屋外走了出去，留下一句：“我出去走走，你俩抓紧收拾，不然一会太阳都下山了。”清欢方才回过神，继续收拾手里的行李。

“阿池，我想回大漠看师傅。”清欢一边叠衣服一边说到。左池把令牌放回布袋，抬起头说：“好啊，我陪你一起去。”清欢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窗外，微风习习，绿叶婆娑，无限温柔。“也许，我不会回中原了。”左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却始终没有回头。

半个时辰顾锡尘便回来了，正好清欢也收拾完了。东西很少，只有两个包裹，虽然住了十年，可是真正能带走的又有什么呢？清欢满脑子愁思，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离开，她只想回大漠守着师傅，既然往前走那么累，不如停在过去，抱着回忆过活。

下山的道路分外崎岖，左池和顾锡尘还好，清欢虽然自幼习武，这十年却是没怎么出去过，对山路也不熟悉，所以走的格外艰难。左池和顾锡尘一左一右生怕她一个不慎跌落下去，真是操碎了心。正午时分，明晃晃的太阳毒辣辣的，三人便找了一处树荫乘凉，顾锡尘说去找点果子解解渴，剩下左池和叶清欢背靠着大树各自沉思。

叶清欢觉得有点犯困，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恍恍惚惚间仿佛听见少年说了一句话，却又没听清，于是揉揉眼转过头：“阿池，你说什么了吗？”左池脸上竟泛起红晕，扭头躲避她的视线，“没...没有啊。”“哦”清欢心想看来太阳真是太大了，晒得阿池脸都红了，不一会便又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左池转过头，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白皙的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喃喃道：“我刚才说，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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