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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节（第2页）

&esp;&esp;云菀沁蜷了粉拳，太子今日是下定决心要当了宫人和臣子的面宣出这事，若压不下去，只怕三爷……

&esp;&esp;庭内，男子长身玉立，波澜不惊，挑起薄唇：“父皇刚崩，朝政不稳，太子生怕有人觊觎，引发动乱，本王与几位王爷也就顺了太子的意思不进宫吊唁，好让太子宽心，却不想太子仍不放心，继续穷追猛打，别的罪名就罢了，竟用这种伤皇室名声的罪名来栽赃，实在是凉了做兄弟的心。”

&esp;&esp;当众掀他的身世，太子也没想过他会承认，瞥一眼身边的姚福寿：“姚公公是父皇身边最亲近的，还不当着大家的面说一说，赫连贵嫔是不是因为带孕来大宣，与赫连允说话时无意被发现，父皇大怒，贵嫔才畏罪自尽？事关皇室血脉，又在父皇灵前，姚公公切勿有半点欺瞒！”

&esp;&esp;姚福寿冷汗直冒，皇上本想将这事儿压下去，谁想到这太子半点情面不讲，皇上一死他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扬出来，只得道：“是，不过皇上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

&esp;&esp;“行了！”太子手一抬，打断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够了，“诸位卿家听清楚了吗？”

&esp;&esp;连姚福寿都发了话，一众臣子更是惊哗连连，原来这秦王——竟还是北边带来的孽胎，是蒙奴人？

&esp;&esp;这事儿可大条了！

&esp;&esp;“非我皇族中人，哪有入殿拜祭扶灵的道理？”太子声音一高，“宗人府令在不在场？”

&esp;&esp;群臣中，宗人府令忙抖索着起身，出列抱手：“下官在。”

&esp;&esp;“皇族子弟中，有人鱼目混珠，以假乱真，照律法，那赝皇子该当何罪？”

&esp;&esp;“赝皇子理当被诛杀，阖府下狱。”宗人令吞吞吐吐。

&esp;&esp;燕王不好去跟太子动粗，为泄怒气，上前一把拎住那宗人令的衣领子，指桑骂槐地呸道：“放你娘的狗屁！没凭没证，就光凭几句狗屁话，就说秦王不是父皇的儿子！堂堂大宣皇子，岂容你们这样被冤枉！”

&esp;&esp;几个黄门官立刻上前，架起燕王：“燕王御前谩骂，该当何罪！”

&esp;&esp;乔威和一块儿进乾德宫的几个燕王近卫一见主子被动粗，不依了，撸起袖管，上前保护，一声怒吼，将那两个瘦巴巴的黄门官一拎，甩了出去。

&esp;&esp;太子眼色一厉：“燕王的人好生狂啊！”正要喝叱禁卫进来借机将燕王发落下狱，却见夏侯世廷已提前开口：“乔威，明知道你家主子近日为皇上伤心过度，心神不稳，也不看牢些，还不将你家主子扶到外面歇着！”

&esp;&esp;太子见他以燕王失心疯为由，冷笑一声，却也不再多说，由着乔威护着燕王出了乾德宫。

&esp;&esp;不过燕王这一闹，臣子们的心意却也动摇起来，燕王说得没错啊，皇上和贵嫔都没了，死无对证，光凭姚福寿和太子的话，也做不得准啊。虽说太子这会儿监国，权限最大，可毕竟是关乎皇族血脉的事，也不能由着他乱冤枉。

&esp;&esp;云菀沁心思一转，下定决心，拉了一拉身侧的琴钗和听弦，低声道：“琴钗，听弦，你们可能帮我个忙？你们与我结交不长，这事可能会担着风险，我不会强求你们，可一旦成功，我也会倾尽全力，好生报答你们。”

&esp;&esp;两人对视一眼，并没考虑多久：“谨听王妃吩咐。”

&esp;&esp;云菀沁舒一口气，心中飞快整理了一下，先凑近听弦的耳边，吩咐了一番。

&esp;&esp;听弦听完，起了身，隔着人群，弯着腰身从后面踱过去，慢慢走到乾德宫门口，找到秦王身边的施侍卫，将王妃的话耳语转述了一通。

&esp;&esp;施遥安听完，略是吃惊，遥遥望了一眼宫人堆儿里的娘娘，并未犹豫，匆匆走到三爷身边。

&esp;&esp;云菀沁见听弦顺利过去与施遥安转述完，又拉住琴钗的手，悄声道：“琴钗，你在宫里时间久，认识的人更多些，进出也比听弦方便，就劳烦你去一趟正阳门，今儿文武百官、皇室宗亲以及内书馆的宫外子弟都会在门口送先帝出殡，你想办法在人群里帮我找个人。”说着，凑到她耳下，吐出个名字，又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esp;&esp;琴钗听得一惊，来不及多问，飞快离开。

&esp;&esp;与此同时，殡宫前，臣子们仍是私下议论不休，场面颇是僵持。

&esp;&esp;蒋妤父兄蒋平和蒋鸿济父子今儿也受邀进宫，与太子一块儿为大行皇帝扶棺送灵，自打皇后那事后，太子暗中推了几把，蒋平连升两级，蒋鸿济也被提拔进了太子管的詹士府。此刻，父子两人见太子递来的眼神，开口道：“既然姚公公都已经证明贵嫔是因为丑事曝光才自尽，那就表明秦王的确身世可疑，既然如此，就该削爵降罪。”

&esp;&esp;夏侯世廷刚刚从施遥安口里得了云菀沁的口信，脸色一动，听见蒋氏父子的话，扫了一眼过去。

&esp;&esp;眼光漠然，却让蒋氏父子不寒而栗，刷的不约而同垂下背。

&esp;&esp;夏侯世廷道：“就算是如姚公公所说的，父皇也不过是怀疑而已，太子利用父皇的怀疑，便能给本王制造个罪名，”说着，长背轻轻一转，若有似无瞄了大皇子、二皇子等人一眼，“今日是本王，明天又是谁。”

&esp;&esp;几名皇子刚才虽一直没做声，却一个个都悬得慌，先不管秦王到底是不是父皇的骨肉，光看太子这意思，明显就是想要将秦王拉下马，弄得身败名裂啊，既然有秦王的份儿，他们以后还逃得过？

&esp;&esp;一听秦王的话，正中几人心头隐忧，拱手齐齐道：“太子，秦王所言极是！父皇也不过是怀疑而已，不可冤枉了秦王啊。”

&esp;&esp;太子见几个王爷为夏侯世廷帮腔助阵起来，再不多说，语气毫无转圜余地：“冒任皇子的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混肴了大宣皇室血脉，谁来担这个责任？父皇来不及处罚秦王就龙驭殡天，可孤需要担负起责任！”

&esp;&esp;“太子说来道去，不过只凭一张嘴，何必耽误出灵时辰？”夏侯世廷道，“不如当众验亲，也好还本王的清白，给在场的各位释疑。”

&esp;&esp;臣子们万般惊讶，倒不是惊讶秦王提出这个法子，而是——

&esp;&esp;“若先帝爷尚在，还能滴血认亲，”姚福寿脱口而出，“可如今……先帝爷已驾崩了，又如何验？”

&esp;&esp;人都死了，遗体都在宫里停灵了一个月，只怕连皮肉都腐了，尸骨都裸了出来，哪里还有血？

&esp;&esp;却听养心殿宫人的堆儿里，冒出纤细女声：“倒也不是不可以验。”

&esp;&esp;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一名宫装女子跪在人群里，一身缟素，俏丽柔净，虽素脸垂得低低，却有许多人看出是谁，竟是在前些日子为先帝爷侍疾，还没放出宫的秦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