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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过头后，尸首就留给家人收殓，监斩官和衙门的人都走了以后。围观的闲人也都散去，几个杂役提着土筐和铲子过来收拾血污的地面。一个老菜贩挑着青菜经过，看了叹道：&ldo;砍得好啊，砍完就太平了。&rdo;李家门前停着几辆车，李笙亲自出来接帖子，抱歉道：&ldo;家父舟车劳顿，实在不能见客，见谅，见谅。&rdo;谢绝了所有前来拜访的客人，李笙叫下人关上门，回到屋里就见老觉尔察抱着重外孙在那里比谁的牙少，李文璧在一旁捻须微笑。李笙赶紧避开，这翁婿二人就没有合拍的时候。他额娘在的时候还能压住，额娘不在他们这些人捆一块也没用。&ldo;老三啊，你跑什么？&rdo;老觉尔察喊。李笙只好回来笑着狱：&ldo;我去看看大哥在干嘛呢？&rdo;李文璧笑：&ldo;你大哥去看中午吃什么饭了。&rdo;很遗憾啊儿子，你大哥已经跑了。李笙本来也想用这个理由的，只好说：&ldo;那我去叫他们做几道郭罗玛法爱吃的菜。&rdo;老觉尔察一边张着嘴叫重外孙数他的牙，一边说：&ldo;做什么菜？记得给我炼一碗油渣子就行了。&rdo;老觉尔察没别的爱好，最爱吃的就是油渣子。不管是羊油、牛油还是猪油，炼肥肉剩下的油渣子，他能爱就着小酒吃这个。李文璧笑着对老丈人摇头：&ldo;唉，咱家两位姑奶奶都说不叫您吃这个。&rdo;油渣子致癌！李薇懂事后发现自家郭罗玛法居然喜欢吃这么不健康的菜，就各种劝不叫他吃了，觉尔察氏也觉得家里现在什么肉都能痛快吃，干嘛还跟以前似的抱着油渣子吃？她们俩统一了，其他人就不是问题了。老觉尔察白了女婿一眼：&ldo;行了，知道你安的什么心。&rdo;李文璧继续捻须而笑，转头对李笙：&ldo;给你郭罗玛法做一大盆青菜，你大姐姐都说了，你郭罗玛法这个年纪多吃青菜好。&rdo;通便。不等老觉尔察再说话，李笙赶紧应下溜了。躲到厨房就见大哥李艺果然在跟菜贩算青菜钱，他看地上放了好大一捆，奇怪道：&ldo;这么多啊？青菜不能放啊。&rdo;李艺客客气气从后门送走菜贩，回来道：&ldo;额娘嘱咐我盯着阿玛吃青菜，郭罗玛法也在咱们家，所以才买了这么多。&rdo;到了吃饭的时候，老觉尔察和李文璧面前一人一盘烫青菜，都是长长的梗子一切两半。老觉尔察一脸的嫌弃劲，李文璧虽然也不喜欢，但还是坚持着挟了一筷子，慢慢往嘴里放，吃药一样咽了，再对老丈人笑着说：&ldo;您也吃吧，这样明天早上才能畅快些。&rdo;老觉尔察重重的冷哼一声，李文璧照样笑着，还对李艺说：&ldo;明后天就照这样做，顿顿都要有。&rdo;李艺在路上时就天天劝阿玛吃青菜，每回都难如登天，没想到回家来后遇上郭罗玛法，反倒容易了，趁机说：&ldo;有的，刚才那卖菜的菜贩还带了春韭菜，我买了一大捆，晚上给你和郭罗玛法炒鸡蛋吃，明天早上跟肉馅一起炒，配馒头吃也香得很。&rdo;李文璧又想捻须，老觉尔察冷笑：&ldo;别装了，你也烦得很。我家大姑奶奶也叫你吃青菜吧？&rdo;他挟了一筷子塞嘴里恨恨的吃，&ldo;就你这样的，汉人的说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rdo;李文璧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他偃旗息鼓了，老觉尔察却来了兴头，转头对重孙子显摆起来：&ldo;我可跟你们玛法不一样！&rdo;重孙子们拍手鼓掌，喊道：&ldo;要看耍棍子！看耍棍子！&rdo;老觉尔察痛快道：&ldo;好！吃过饭就耍给你们看！&rdo;用过饭后，李艺强押着家里这两个老人都去歇个午觉，午睡起来老觉尔察就手握一根棍子在院子里耍起来，家中小辈都围着不住的叫好。等晚上塔福和费扬古也来了，在外孙子的叫好声中也下场跟老父战成一团，然后被老父用一根棍子给打趴下了。老觉尔察是一身的硬工夫，他当年是跟着顺治爷他干爹多尔衮一起进的京。进京占了城门口的一套空房子后，一边送信给家小叫他们赶来，一边干起了私活赚外快。他干的就是等到深更半夜，京里有想逃出去的大官的家眷或平头百姓，悄悄的给他塞银子，他再悄悄的把人送出城去。得来的好处跟城门口的人五五分成。等家小赶来后，他已经把家里屋子下头的地都挖空了好几个深洞，藏了不少好东西。等天下太平了，他就借口老病不肯去打仗了，守着家里的好东西。小时候塔福和费扬古能打遍整条街没有敌手，就是从小叫他们阿玛打熬的一份好筋骨。老觉尔察的好身手没有跟师傅学，全是战场上真刀真枪学来的，他教儿子也是先打，打完再教&lso;我这么打你，你应该这么躲&rso;，打个几回塔福和费扬古就算还不会反击，也学会怎么躲了。等躲能轻松躲过去了，就该学怎么打回去了。小时候塔福和费扬古出门后，身上的青紫有八成是老觉尔察揍的。所以他们打别人从没吃过亏。老觉尔察打了两个儿子，拄着棍子站在院子里冲李文璧招手：&ldo;过来，叫我瞧瞧你的功夫长进了没？&rdo;李文璧捻须呵呵。他刚娶了觉尔察氏的时候，也是听丈人说要教他功夫，挨了两个月的打后知道躲着丈人走了。老觉尔察非说挨得还不够，后来他知道两个大舅子从刚会走一直到十八九还被丈人拿着棍子打得像个孙子以后，就再也没听过丈人叫他学功夫的话。老觉尔察意气风发的哈哈大笑，指着李文璧：&ldo;不成气啊。&rdo;李文璧继续捻须呵呵，转身悠然回屋，李苍跟进来想劝劝阿玛别跟郭罗玛法生气，李文璧问他：&ldo;明天就把你郭罗玛法送到园子里去吧？他心心念念就是想见见你大姐姐啊。&rdo;说完一叹。李苍想说园子毕竟是四爷的园子，再说郭罗玛法在这里住得挺开心的。李艺后脚进来，抢了弟弟的话说：&ldo;行，那明天我送郭罗玛法过去吧。&rdo;第二天，一大早的苏培盛就到园子里来了。李薇刚跟孩子们用过早膳，高兴的说：&ldo;爷真的这么说？&rdo;二格格几个也很高兴，弘昐他们连去读书都顾不上了。苏培盛弯腰笑说：&ldo;是，爷说了现在出门也没什么妨碍了，李主子要是还想在园子里住就住着，要是想回府里也行。&rdo;府里有福晋，她当然更愿意住在园子里。弘昐几个兴冲冲的都想马上出门了，李薇扮起严母来道：&ldo;先把今天的功课学了，下午想出去就去吧。&rdo;弘时还没欢呼，她就说：&ldo;你不行。&rdo;李檀也打算告辞了，李薇叫他先不要着急，弘昐说：&ldo;就是，你不用着急。下午我出去，先送你回家。&rdo;把男孩都赶去读书了，女孩也去投壶了‐‐这是李薇想来想去的一个室内游戏，比念经捡佛米好，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面前摆一个半人高的敞口细颈的铜壶，拿一把没有箭头的箭站远了往壶里扔，壶颈细，扔不进去几根。插满拿出来算看谁中得多，扔到外头的和中得少的都要受罚。既能动一动身体，叫她们免得闷在屋里久坐不动，也能调动热情，人越多越好玩。孩子们都走了，她让苏培盛坐到身前，细问：&ldo;爷现在还忙吗？什么时候回来？&rdo;苏培盛斟酌着说：&ldo;忙，爷昨晚上也才歇了不到两个时辰。不过爷也说了，这两天就到园子里来看看李主子和小主子们。&rdo;李薇这下放心了。苏培盛从正院退出来到茶房喝茶，玉瓶过来塞了个荷包给他，道：&ldo;这些日子辛苦苏爷爷了。&rdo;&ldo;不辛苦，不辛苦。&rdo;苏培盛舒了口气，看也不看荷包就顺手塞进怀里，放下茶碗起身说：&ldo;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好好侍候着李主子，虽说园子里比府里管得松了，也不能太没规矩。&rdo;玉瓶屈屈膝，殷勤的笑着送他出门：&ldo;小的们不敢，苏爷爷就放心吧。&rdo;苏培盛慢悠悠走在前头，笑道：&ldo;这话不算对，我放什么心？也不算错，你们丢脸，就是丢李主子的脸。李主子不好了，咱们谁都好不了。&rdo;玉瓶怔了下，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对，还想再问，苏培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拱拱手笑着说：&ldo;不必送了，我自己出去就行了，你们好好侍候李主子吧。&rdo;玉瓶又撵了几步，回来一路都在细品苏培盛的话。回屋就悄悄跟李薇说了。&ldo;主子说，苏培盛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do;李薇听得心里发颤：&ldo;……好像是……在给我提个醒？&rdo;玉瓶也是这么想，先说叫他们别给李主子丢脸，再说李主子不好了大家都不好，听着好像只是平常话，但话里话外就不是吉祥话。玉瓶心如擂鼓，李薇也是七上八下的。到了下午，先是李艺把老觉尔察送来了，弘时正不高兴呢，老觉尔察一手棍子使出来，叫他近不了三尺之内，弘时登时就被迷住了。围着老觉尔察说要学棍子，钱通找了个小棍子给他，真就一招一式的跟着老觉尔察比划。李薇就把上午苏培盛说的事给暂时忘了，她在一旁拍手叫好时，玉瓶匆匆过来说：&ldo;主子爷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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