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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刚才起身时，倒座里的人都醒了。玉盏站在门前一步远对着窗子小声喊：&ldo;有闲的没？出来个。&rdo;很快里面跑出来一个太监，他叫钱通。名字虽然透着一股市侩味，人却是这群太监中最纯朴的一个。连赵全保都说这人要不是进了东小院，回头非要被人坑死。钱通个头比玉盏还要低一些，太监若是切得早，个头都长不太高。钱通说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几岁切的，连当时痛不痛，养了多久他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说不知道是生父动的手，还是继父。反正卖他进宫的人是他爹。他对玉盏哈腰道：&ldo;姐姐，有什么事使唤我去？&rdo;玉盏把灯笼给他，道：&ldo;你跑一趟前院膳房，找刘爷爷说早上主子想用小馄饨，其余的叫他看着上。&rdo;钱通重述一遍，看看灯笼里的蜡烛够不够之后，就提着灯笼出了院子。东小院与前院之间有道小门，可那门只认主子，钱通没那么大钱，只能绕路。他们这些下人平常往来都是走边门。从东小院出去，溜墙边走上百八十步就是一个边门。守门的太监一见钱通，立刻打开门道：&ldo;哥哥辛苦，给主子当差呢？&rdo;钱通哈哈腰，连道：&ldo;你也辛苦，你也辛苦。&rdo;过了这道边门就是一条狭长漆黑的过道，两端各有一道门，前面那道过去就是前院，后面那道出去是后院膳房、柴房和下人房。看守过道门的两个太监腰间悬刀，每天凌晨三点开门。钱通提着灯笼上前，两人验过真人才放他过去。直走过去就是前院膳房后门柴房，钱通从那道小门进去，才算到了地了。膳房里外早就灯火通明，柴房里人来人往，两人一对抬着柴往灶间送，人声鼎沸。钱通举高灯笼，喊着借光、借光，为了不误旁人的事，他特意挑着角落边走，竟然直到站在刘太监掌管的灶间门口都没人瞧见这么一尊祖宗来了。还是小路子一眼望见灯笼上有个&lso;东&rso;字，放下手里的活冲出来：&ldo;钱哥哥！钱哥哥到了怎么不叫一声小的？&rdo;一边对着门外喊，&ldo;不长眼的东西！钱哥哥来了都不知道喊一声？&rdo;钱通赶紧道：&ldo;我从柴房那边过来的。刘爷爷这会儿正忙着吧？那我跟你说也是一样。&rdo;小路子连连摆手，把灯笼接过来吹熄，硬把钱通按到门边坐下，道：&ldo;别啊！钱哥哥，回头我师傅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骂我的！你等着，师傅一会儿就过来啊！&rdo;钱通想拉住他，谁知小路子鱼一样滑溜，他先闪到灶旁捡了一只粗瓷碗，盛了一碗的羊肉鲜汤，捞了半碗鲜嫩的羊肉，加盐加胡椒粉，再撒了一大把的葱花，从另一个筐里抓了两个昨天的冷饼，回来递给钱通道：&ldo;钱哥哥别嫌弃，你这会儿肯定没吃饭呢，先用着。汤和饼都是昨天主子们剩的，我师傅说今天用这汤下|面吃，都是我们吃的，干净着呢。&rdo;钱通一手端碗，一手抱饼，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没顾上说话又叫小路子溜了。饼是冷硬，可他见主子吃过，拿这饼泡在热腾腾的羊肉汤里别提多香了。他咽了口口水，把饼掰成几大块泡在碗里，等不及先喝了一大口的汤，烫得舌头都要掉了也舍不掉吐出来，呼呼咽下去，又捞肉吃。这时，刘太监举筷挟着碗里一块白白的肉说：&ldo;这一块是筋，最香最滑最嫩，快吃喽。&rdo;吓得钱通一口连饼带汤噎在喉咙口，脸都憋红了。刘太监赶紧哎哟哎哟的给他拍背，慈爱道：&ldo;你说你这孩子急个什么？你刘爷爷这里还能少你一口吃的？尽管吃！&rdo;一头喊，&ldo;小路子，给你钱哥哥捡碟小菜上来！&rdo;&ldo;来喽！&rdo;小路子飞快的跑过来，放下一碟萝卜丁、咸菜丁、香菇丁的杂拌，上面还浇了几滴香油。钱通终于能空出一只手来，拼命摆手道：&ldo;我是来给主子叫膳的，不能吃，真不能吃。&rdo;说着觉得不妥想起来，被刘太监按住肩道：&ldo;别外道，你就这么说吧。&rdo;钱通还是把碗放下起来，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对刘太监说：&ldo;刘爷爷，我们院的玉盏姐姐说今早主子想用小馄饨，别的叫您看着上。&rdo;他这边话音刚落，小路子就去肉案上挑肉了。刘太监也是一脸认真严肃的听完，笑道：&ldo;行了，老刘知道了。一准给主子准备好，那你接着吃，千万别跟你刘爷爷这里客气，叫你刘爷爷心里特别不好受啊。&rdo;钱通后悔死了，怎么就没忍住喝了一口汤呢？他昨晚守了后半夜，玉盏来叫时刚换好衣服，守前半夜那人还睡着装死，他只好赶紧跑出来。又冻又饿，见着羊肉汤才……一时糊涂啊。刘太监转身去盯着肉案的人剁肉馅，这馄饨馅要吃着劲道，肉馅肥瘦有讲究外，剁也要剁得好才行。正看着馅呢，就见小路子在那里捂嘴笑。被他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ldo;笑什么？还不快揉面去？&rdo;小路子指着门口道：&ldo;师傅你瞧那钱大傻子……&rdo;刘太监回头一望，就见门边摆着一只大碗，里面的汤干干净净的一口没剩，钱通人已经不见了。&ldo;他都喝了？那么烫的汤？&rdo;刘太监也惊了。小路子笑得更欢了，道：&ldo;您说……他怎么这么实诚啊？他就是真剩下不喝，咱们还能说他不成？那么烫的一大碗汤啊，这下可不要把喉咙烫坏了？&rdo;刘太监又给了他一巴掌：&ldo;知道人实诚不会给人少盛点？&rdo;小路子道：&ldo;他是客，我能给他盛半碗吗？那也不是待客的理啊。&rdo;刘太监：&ldo;得了，得了，别废话了！你的面揉好了没？叫我看看。&rdo;灶间里忙忙碌碌，前院校场里，四爷正带着弘晖、弘昐和三阿哥打拳。两趟拳打下来，父子四人脑袋上都腾起了白烟。四爷道：&ldo;行了，都回屋洗漱换衣服，吃过早膳到书房背书。&rdo;弘昐与三阿哥先告退，留下四爷与弘晖。弘晖已经长得快有四爷肩膀高，因为正在长个子，显得人瘦了些。四爷打量着他，心中暗叹，父子两人慢慢踱步回去，他问弘晖道：&ldo;在上书房功课跟不跟得上？先生讲的有没有不明白的？&rdo;一问一答间，回到弘晖的小院前。太监们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早膳也提回来了。四爷拍着他的肩道：&ldo;别太辛苦，一会儿用过早膳，到书房我问问你的功课。&rdo;弘晖躬身应了声是，目送四爷离开。进小院后，听到隔壁弘昐和三阿哥的声音，好像他们兄弟两个住在一起？洗漱时他问太监：&ldo;二阿哥和三阿哥现在住一个院子了？&rdo;太监道：&ldo;三阿哥倒是有自己的院子，只是时常待在二阿哥的院子里。&rdo;弘晖心中多少有些羡慕。用过早膳，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刚出小院就见弘昐和三阿哥有说有笑的出来，他站住喊他们：&ldo;弘昐，三弟。&rdo;弘昐立刻行礼，三阿哥收起脸上的笑，恭敬的躬身拱手作揖。弘晖赶紧扶起他们两个，道：&ldo;在自己家里何必还来这一套？走吧，弘昐，昨天打得你可服气？&rdo;他开起玩笑来。弘昐笑道：&ldo;不服气！下回叫他们再打！&rdo;弘晖道：&ldo;哦？那哥哥就等着你！下回你要能赢，大哥就把那柄镶绿松石的蒙古腰刀送给你！&rdo;三阿哥跟在两个哥哥后面，因为对这个大哥不熟悉，所以他就没多说话。弘晖特意弯腰对他道：&ldo;一会儿午膳后，三弟要不要跟大哥赌骰子？大哥在宫里可是赢了不少好东西！&rdo;三阿哥没侍卫，看二哥和大哥的侍卫打他掺合不进去，这会就高兴了，道：&ldo;好，谢谢大哥。&rdo;弘晖拍拍他的头，虽然还是有些生疏，但日后慢慢就会好了吧？额娘说的待弟弟好，他明白。可他心里也是真喜欢弟弟们的。在宫里大家都是堂兄弟，却也分个亲疏远近。比起外面的兄弟，还是自家的兄弟更好。等弟弟们长大了，成了他的臂膀该有多好。书房里，早到一步的四爷看到兄弟三人一起过来，气氛还不错，心里也是高兴的。看走在中间的弘晖跟弘昐说得热闹，也没忘了牵着三阿哥。可见在上书房里经历的事对他还是有意义的，他长进了，也明白兄弟的重要了。高兴的四爷带着三兄弟读了一上午的书，中午用过午膳直接把孩子们带出去跑马了，一直玩到天黑才回来。东小院里，二格格正在不高兴：&ldo;阿玛跑马不带我。&rdo;李薇道：&ldo;你想跑马就自己去嘛，带上人就行了。&rdo;二格格更不高兴了：&ldo;根本不是这么回事！&rdo;李薇只好不管她了。她明白二格格是觉得阿玛把她忘了，以前跑马都会带着她的。二格格抱怨一阵，不见额娘来哄自己，只好自己凑过去道：&ldo;额娘~~&rdo;李薇叫玉瓶和奶娘先看着四阿哥，这孩子现在越来越皮，路还走不好就天天想跑。她带着二格格到了西侧间，道：&ldo;额尔赫，你是大孩子了，额娘平常什么道理都跟你讲，现在额娘也跟你讲道理。&rdo;二格格不是不懂事，她只是有些小别扭，一看额娘认真的跟她说，她就低头道：&ldo;我知道，阿玛带他们出去是正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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