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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幼走前寻了其它借口,为此晚上是崔嬷嬷照拂着太妃歇下。容欢不愿闹出太大动静,一行人静悄悄从角门进来,容欢没什么胃口,在紫云轩简单用了膳,便打算就寝了。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擦洗身子上药,容欢所受内伤沾不得热水浸泡,众婢捧来盥盆、棉布巾、寝衣正要为他梳洗,坐在床上的容欢却一挥手:“你们都退下,由王妃来就行了。”
幼幼暗自一惊,成亲至现在,她从来没有伺候过容欢沐身更衣,完全是各洗各的,由着彼此贴身丫鬟服侍。
是以幼幼没料到容欢今晚会点名要她服侍,愣了愣,才醒悟过来,上前帮他脱掉靴子,拿来一双软底鞋给他换上,她从来没伺候过人,有点手忙脚乱,给他脱掉外袍、中衣、只剩下一件里衣时,幼幼净手,把备好的棉布巾卷入温水里,拧紧,接着为他擦脸,从额头、眼角、耳鬓延至下颌……过程中,容欢一直凝着她的脸,痴痴愣愣的,等幼幼擦完,才垂下眼帘:“帮我擦擦身子。”
幼幼指尖抖索下,结结巴巴:“哦……”
解下里衣,露出男子精瘦光滑的身躯,那滚烫的气息直跟火似的扑上来,幼幼手一个劲发颤,几乎不敢看,拿棉布巾在前面后面瞎胡噜了几番,就赶紧给他重新穿上衣服。
至于下半身,她光是回想,胃里就有些作呕:“我去唤人来吧。”
容欢没有忽视她的目光,就像面对着最肮脏不堪的东西,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他笑了笑:“你现在总算放心了吧?”
他没头没脑地迸出一句,幼幼完全云里雾中:“什么?”
容欢勾唇,笑得意味不明。
幼幼只觉他有点奇怪,更被那眼神看得不自在,扭头要走:“我去唤人来。”
但容欢一把抓住她,仍是笑呵呵的:“你今天是不是在想,幸亏受伤的人是我,而不是孟瑾成?”
幼幼瞳孔急剧缩动下,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呢?”
“是不是?”察觉她要挣脱,容欢攥得更紧,脸上依然在笑,却带着点支离破碎的征兆,“你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幼幼受不了他这副阴阳怪气的语调,手腕叫他握得痛极了:“你放开。”
容欢却死死搦住不放。
幼幼急促喘着气,的确,今天听姜总管说孟瑾成也在现场,她就开始心慌意乱,想着瑾成哥哥怎么也在那里?即使避开危险,身上也真的一点伤都没有吗?后来的情况又是怎样的?而她,根本没想到会再遇见那个人。
容欢的力劲又大了一点,像要把某种痛意揉进她的骨头里,幼幼随之一醒,迟疑下开口:“我知道,今天是你救了瑾成哥哥……谢谢你……”
容欢闻言,忽然冷笑:“那个人就算不是孟瑾成,我也会救,所以你不必替他向我道谢。”
幼幼黛眉一凝:“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你认为我不该来,今后类似的事我不出现就是了。这么阴阳怪调的讲话做什么?”
容欢脸色陡然煞白,仿佛被人从后活活捅了一刀,胸膛激荡,肩膀跟着一耸一颤。
幼幼想他毕竟受了伤,不愿跟他斗嘴,挣下胳膊,可是被他一把拽入怀里,他一边颤抖一边胡乱吻她的唇,又或许那不是吻,而是啃咬,像要一口气把她吞下去。
那两只修长的手迅速摸到胸前,幼幼慌了神,扭着身子往后挪,他却用力抱住她,唇由脖颈密密麻麻地啃到她耳垂,他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一丝迷乱痛楚,萦荡耳畔,竟像在恳求:“幼幼,幼幼,你、你别……”
幼幼脸很苍白,哪儿还顾得上听他说什么,拼命的连挣带推,大概触碰到他的伤处,容欢吃痛地闷哼声,手臂一松,幼幼像匹脱缰小马逃窜了出来,连屏风也不小心撞翻,背后传来容欢的呼唤,她没有回头,只想尽快离开,直至听到一连串水盆铜器“叮咚哐啷”的翻倒声,她才顿住脚步,一回首,看到容欢撞翻了脸盆,跌在地上,可能是方才急着追她,那只扭伤的脚没使上力,就这样摔倒了。
他一头长发披散着,慢慢用右胳膊支起身,姿态看上去多少有点狼狈,幼幼想过去,却又因他今天的反应有些害怕,此时习侬她们听到动静已经赶进来,见容欢倒在地上,纷纷色变神慌,赶紧一左一右地将他搀扶上床。
容欢瞧幼幼呆愣地立在原地,瞳底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仿佛纸张燃剩的灰烬,以睫掩住:“我去怡山别庄住几天。”
幼幼意外。
容欢淡淡逸出句:“你留下来照顾娘。”
幼幼不知该说什么,抿着唇,最后点点头。
次日,容欢一大早就乘马车前往怡山别庄养伤,事情自然很快被太妃知晓,明白到前因后果,太妃一阵担忧,偏偏这会儿又看不见容欢,好在有幼幼从旁安抚照拂,说些宽心话,太妃本身也正病着,念叨几句就没了精神头,再多关心,也最终化为了叹息。
日子转眼飘进四月里,芍药、杜鹃、牡丹……各类名花在园内争相开放,同时也为幼幼的生辰锦上添花。
这日幼幼收到许多亲朋好友送来的贺礼,大多是些奇珍异宝、名画古董,其中有文亭伯府千金任氏送的金座玉石灵芝盆景;工部尚书府千金谭淑琳送的一对黄杨竹溪六逸图香筒;至于袁千金送的是一幅缂丝百子图,幼幼收到后简直哭笑不得,而湘公国府柯英婉送的是一枚金丝如意堆绣香包,香包里放着她在大雷寺烧香跪祈半个时辰所得的平安符,可谓意义非凡。当然,最夸张的要属公玉熙从海外商贾手里弄来的一个玛瑙灯树,高约三尺,被人搬来,就像一座海底龙宫展现眼前,映得四周璀璨辉煌,美轮美奂,直让幼幼跟一众人看呆了眼,随即幼幼头痛抚额,没想到三哥竟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她,不过,这样摆在寝室里,也未免太惹眼了吧,想到容欢的书房品墨斋地方很大,只好叫众人暂且搬到品墨斋去了。
说起来,容欢一直在怡山别庄养伤,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府了,今日是她生辰,幼幼想他八成是忘记了,不过她本身也没打算庆祝,太妃天生喜静,以往过寿或是赶上容欢的诞日,在王府里举办也是比较低调,为此这次幼幼直接连庆宴都免了,也省却一些铺张麻烦。
她坐在炕上,忙着写回帖,以感谢这群挚友。
“咦。”习侬跟几个小丫鬟在一旁整理贺礼的时候,拿出一枚长方形雕纹锦盒,堆在今日诸多精美的礼品中显得毫不起眼,同时也没有按例贴着贺词红纸。
不过礼物能送至亲王府,自然先前都是有记录的,习侬在礼单上翻看,发觉贺礼竟是出自荣安侯府。
她一愣,禀道:“王妃,这是荣安侯府托人送来的。”
听到“荣安侯府”四个字,幼幼执笔的动作一滞,以为自己听错,极其缓慢地吐字:“写着……具体是何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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