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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其实易安歌差不多已经信了,却没想到景嵘又说,“在你的梦里……我吻过你。”……易安歌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连手上的匕首都忘了放下。原本他以为景嵘对那件事避之不及,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忽然说出来,让易安歌产生了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景嵘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想来摸他的脸,被易安歌躲了过去。易安歌连着后退了两步,依旧用那种已经说不上是惊讶还是震撼的眼神看着他。期待了太久,又想了太多,原以为已经要被当成过往云烟的心事,却忽然被翻出来。这感觉就像是已经黏在心底的一张贴纸被硬生生撕开,露出下面鲜嫩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骤然间疼得他无所适从。易安歌不是一个多么豁达的人,他以为景嵘想要的是那种不言而喻的暧昧,于是便不多说、不多做,也不多过问。可现在,他忽然摸不透景嵘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仿佛过了很久,易安歌才将匕首插回腰间,低着头说,“走吧。”他弯腰去捡地上的装备,被景嵘一把拉起来,拽到自己面前。景嵘表情有些痛苦,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和不舍,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缝。易安歌由着他拽着,仰着头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半晌,景嵘缓缓放开了他。景嵘的力气虽然很大,却一点都没有弄疼他。易安歌再一次去捡装备,不过这回景嵘动作比他快,已经将所有东西过到自己身上,伸手过来牵着他,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易安歌想要挣脱,但景嵘手上用了力,怎么也挣脱不开。这一次跟刚才的气氛完全不同,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除了手上还有景嵘的温度,易安歌心里一片冰凉。景嵘想要什么?他自己又想要什么?易安歌猜不透景嵘的心思,更猜不透自己的。依照景嵘对他的包容度,刚才他完全可以得寸进尺继续问下去,但话到嘴边易安歌才发现,自己问不出口。在想要弄清景嵘的想法之前,他却还没有搞清自己的心情,这一发现令易安歌格外沮丧。走了能有五分钟,易安歌才从两个人的世界中脱离出来,拉着景嵘停下,说,“晏安在这儿,他让我们离开。”景嵘一怔,看了眼他们刚才休息的方向,问,“晏安?”易安歌点点头,“是晏安,不是封睿。”景嵘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向天上望去。顺着他的目光易安歌也向上看,却没看到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想了想,他问景嵘,“晏安和封睿是什么关系?”没道理有两个人长得那么相像,况且一直以来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易安歌心里早就有了疑惑。他说,“比起跟封煜,其实封睿和晏安才更像兄弟吧,而且还是双胞胎。”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他还会脑补出类似于抱错的亲兄弟之类的狗血剧情,但景嵘摇了摇头,看表情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封煜和封睿确实是兄弟,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得不像。”景嵘道,“但晏安……他比较特殊。”“三兄弟?”易安歌推测道。他还记得封煜以前说过,他跟晏安之间意识相通。景嵘替他抹了把脸上的薄汗,说,“算吧,但不是。”他顿了顿,道,“晏安是封睿分离出的个体,是封睿的一部分。”分离。这个词深深刺入易安歌的脑海里。这是什么意思?是指封睿会像细胞一样分裂吗?景嵘看出了他的想法,说,“没有那么简单。晏安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封睿能力觉醒的时候,我无法解释他出现的原因,同样,虽然身为本体,封睿也无法完全控制晏安的行动,所以一般我们都将他们两个用名字分别开。封睿我不敢确定,但晏安基本是可以信赖的。”他看向森林的远方,沉声道,“他让我们离开……这是一种警告。”“有危险?”“对。”易安歌也望着远方,沉默不语。景嵘低头看着他,轻声问,“怎么?”易安歌没有看他,“我在想,如果我们听他的,会发生什么,不听又会发生什么?”“那要走下去才能知道。”易安歌点点头,“你对前面的危险有定论吗?”“暂时没有。”景嵘说,“派去的画眉都还没有回来。”这就面临着是否要继续冒险的抉择。讲道理,如果刚才来让他离开的人是解风或者封煜,那易安歌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撤退。但在听说封睿和晏安之间的关系后,他瞬间产生了一种要继续走下去一探究竟的冲动。这种意识是毫无道理的,等到易安歌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思考应该如何面对未知的危险,而不是怎么和后援汇合。撤退一次或许就会错过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易安歌有这种预感。景嵘也跟他是同样的想法,甚至比他更甚。但他并不表态,一切都由易安歌来做决定。退,两个人可以回到原点,那个一无所知却还算舒适的状态。进,面对的就将是无可想象的险境,也许一不小心就会送命。在经历过几次事件后,易安歌产生出一种面对险境的自觉。他会去思考危险程度,以及会给身边人带来怎样的麻烦。“走吧。”他对景嵘说,“我们去找凯撒。”景嵘看着他,半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既然确认一定会遇上敌手,接下来的路两个人走得异常小心。易安歌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晏安隐喻的危险是指地上的陷阱或者难走的土路,既然他会劝两个人回去,就一定是认为他们不可能解决的了那个困难。说起解决不了的困难,易安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梦魇。那种非特殊手段抓不住的小东西,只需要稍微一发力就能让人睡着,能力再强的人遇到了都束手无策。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呢。就这样他们一路来到森林中央。这里应该是地势最低的地方,周围又起雾了,眼睛看不清前路的感觉实在是不太舒服。景嵘抬着他的下巴,凑近了说了句什么,易安歌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一些。景嵘的唇离他很近,易安歌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温暖气息抚过自己的脸颊。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好不好,易安歌推了他一下,让他离自己远一些,但手上并没有使太多力气。四周没有画眉的影子,好像这里不是他们要找的目的地。但景嵘似乎认为这里就是最阴的地方了,而且看这里的树,似乎也比周围的高上很多。他们停下来做第二次整休。易安歌靠着树干坐下来休息,景嵘站在一边,用鸟鸣轻声呼唤着那些画眉鸟。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连易安歌也开始担心起来,那些小家伙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等了很久,终于,从天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鸣叫,易安歌和景嵘对视一眼,立即迎了过去,只见一只鸟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飞落下来,却没有刹车,直挺挺地摔在了二人面前。这已经不是降落了,而是高空直坠,易安歌立即别过脸去,不忍去看那个场景,景嵘的身体也是一僵,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拉着易安歌后退,绕开了鸟的尸体,向他们来的方向退去。“带着你的匕首,”景嵘在他脑海中说,“一直跑,不要回头。”易安歌猛地看向他,“什么意思?”“这里有问题。”景嵘用极其轻的声音说,“你顺着我们来的路往回跑,这个时间,解风应该已经到了。脱险之后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到。”话音刚落,他用力揽了一下易安歌的腰,像是完成了一个不甚结实的怀抱,然后将人往外一推,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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