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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诚踩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上了楼梯,爬到了特别调查局的天台上。他鸟瞰着城市的景色,看着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和时不时从空中掠而过的鸟儿和飞机,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诚,”霍旗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委屈你了。”他沉重地说。“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那个臭小子。”
“我没事。”江明诚轻轻地说,“只是心里有点难受。”
“诚,我一直都欠你一声‘对不起’。”霍旗风惭愧地说道,“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教弟无方,才会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伤害。”
“这怎么能怪你呢?”江明诚看着他,“我和敏杉的事,我自己也反省了很久,发现这当中有我不少的问题,并不能全怪建勋。一个女人,如果突然不爱你了,那你肯定是让她失望了。既然我满足不了她,那她再找别的男人,也是情理中的事。”
“昨天这件事,也的确怪我。其实,我只要马上打电话给建勋的长官,让他们过来一趟,也就不需要让他跟我走一趟。而且,让他戴着手铐,以那种屈辱的姿态回局里,更是我的不对。如果不是戴局拆穿了我,恐怕我自己都会被我自己骗了。建勋受了委屈,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你不能怪他。”
“诚,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欣赏你吗?”霍旗风问道。
“我欣赏你,就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很多人出了事情,都会想方设法地推卸责任、否认自己的错误,但你却恰恰相反。出了事情,你总会先反省是不是自己的错,想方设法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和你做了那么多年搭档、挚友、兄弟,你从来都没有变过,一直都在为他人着想,甚至会为了别人不惜牺牲自己这一点我不如你。其实,科长这个职位,是应该由你来当的。”霍旗风的声音很沉,沉到最后,甚至有些哽咽了。
“你说什么呢?我哪能跟你比?”江明诚不敢苟同霍旗风的说法,“你比我干练,比我有魄力,比我有领导力,这些年刑事科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科长,我们才会变得那么团结,才会有那么好的战绩。”
霍旗风安静地看着江明诚,心里涌起了深深的感触。
“诚,这些年来,真的是委屈你了。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科长的位子早就——”
“早就非我莫属了?”江明诚苦笑着,“旗风,你总是这么说。”
“这是事实。”霍旗风说道,“你了解我对你的歉意了吗?”
“你我之间还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吗?”江明诚笑着反问道,“谁晋升,谁贬职,还不都一样。我总觉得,当你的下属,一定比当你的上司更轻松。”
霍旗风佯怒道:“好啊你,转个弯骂我是吧?”
二人相视了一下,忍不住低笑出声,顿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微风吹拂过脸庞,二人之前的不快已经一扫而空。
“哎当初如果不是你拦着我,你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是个三级警督。”霍旗风俯瞰着人潮熙来攘往的街道,说道。
江明诚听了,叹了一口气:“风,那件事情,是我自愿的,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你也不要再纠结、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霍旗风没有搭话,思绪却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天,小雪初降、气温骤变,特别调查局里的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稍不留神,双手就会被冻得通红。
然而,一号审讯室里,此时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愤怒的火药味。滚烫的血液在沸腾着,负责主审的两位调查官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他们都无法撬开犯罪嫌疑人的嘴巴,无法挖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霍旗风和江明诚知道,每过一秒钟,那个受虐的孩子活着的几率,就会少一分。
“你说不说!”霍旗风一把拽起犯罪嫌疑人的衣襟,愤怒地咆哮道。
犯罪嫌疑人闭上了眼睛。良久,他发出冷酷的声音:“我不告诉你们。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他。”
霍旗风攥紧了拳头,江明诚甚至可以听到骨头间发出的“咯咯”响声。他看着大发雷霆的霍旗风,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样子,他知道这宗虐童案已经触碰到了霍旗风的痛处。犯罪嫌疑人的虐待手法、被逮捕后的嚣张态度、审讯时的强硬措辞,已经深深地踩到了霍旗风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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