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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2页）

&esp;&esp;阿喜偏过头去不看她，眼泪却倔强落下，钟离尔轻叹一声，用母亲留下的绢帕缓缓拭去她的泪珠，半晌，阿喜方哽咽轻声道，“娘娘若想好了将来……却万不可提早让两难恒

&esp;&esp;天下人皆知中宫皇后钟离氏有喜时，九月末，钟离尔果如太医所言，害喜之症来势汹汹，且十分容易倦怠，竟日嗜睡。

&esp;&esp;按说本应是愈发凉爽的时节，可坤宁宫中皇后却一连几日什么也吃不下，油腥味儿更是闻不得，只能每日强撑着喝些白粥。

&esp;&esp;姚、黄两位掌事姑姑也急得慌了，禀告了连烁，帝皇责令御膳房每日变着法儿的做些可口小菜给皇后补身子，却仍是成效甚微，即便钟离尔勉强吃些清淡小菜，鱼籽鸡蛋之流，却仍难以滋补。

&esp;&esp;江淇踏进殿内的时候，钟离尔正拿着帕子干呕，他瞧了眼她面色，果然又苍白憔悴了些许，身上许是因着食欲不振，不见多少显怀的痕迹，想来孕期的确辛苦。

&esp;&esp;梁宗跟在后头，一并给皇后请了安，皇后抬手免了礼，由清欢顺着胸口的气儿，靠在榻上瞧着绯衣玉带的男子。

&esp;&esp;江淇唇边笑容得体守礼，“臣在民间时，听闻虽然害喜症时女子不想酸的，可若有食欲不振，也不妨多吃些酸味儿，大致能缓解一些症状。恰逢时节，臣教人摘了新鲜的酸枣与山楂，献与娘娘，若能开胃最好不过，也盼能教娘娘少受些罪。”

&esp;&esp;说着阿喜便呈上来一盘新鲜的酸枣与山楂，钟离尔起初有些下意识的抗拒，瞧了江淇一眼，到底是拿起凑在鼻尖闻了闻味道，酸甜的果味沁入肺腑，倒的确缓解了些她的不适。

&esp;&esp;瞧着枣上还带着水珠儿，晶莹剔透的模样让她心生欢喜，送进口中尝了一个，果然觉着胃里舒服了些许，她抬眸对江淇笑道，“厂臣有心了，本宫这些日子挑挑拣拣，原是想吃酸的。”

&esp;&esp;姚姑姑在一旁亦是喜上眉梢，对着皇后笑道，“酸的好，酸儿辣女，娘娘这胎定是个小皇子！”

&esp;&esp;她瞧着姚姑姑柔柔一笑，江淇从未见过钟离尔这般模样，充满着母性的慈爱与动人，从前毕露的锋芒似是全被心中的柔情所敛去。

&esp;&esp;钟离尔转首对着江淇道，“本宫虽在宫内休养，皇上却未免了本宫这统领六宫的职责，只如今身子实在困乏不适，许多事，还都劳烦了厂臣。”

&esp;&esp;江淇瞧着她，眼眸中积攒笑意，只略微颔首道，“娘娘抬举臣，是臣的福气。娘娘如今身怀龙裔，凡事自当以凤体为重，臣若是有何要事，自当来禀告娘娘。”

&esp;&esp;钟离尔瞧着他一笑，却难抑地打了个呵欠，黄姑姑忙给皇后理了腰后垫着的软垫，扶着皇后劝道，“娘娘也说了大半日的话，若是乏了，便歇息一会儿罢？”

&esp;&esp;钟离尔稍微在榻上动了动，只觉着腰肢酸痛万分，泄气扶着黄姑姑的手，对江淇无奈笑道，“厂臣莫笑，本宫近来腰痛难当，连自个儿起身都不能了，又时时犯困，实在是给困在这榻上了。”

&esp;&esp;江淇瞧她吃痛模样，仍强撑着说笑，心下不忍，“管事姑姑每日多给娘娘推拿一二，想必可缓解些许。娘娘既精神不济，臣不便多留，先行告退。”

&esp;&esp;钟离尔便含笑目送他出了殿门，江淇一路带人步出坤宁宫，却出神径自往前行去，梁宗在身后诧异，跟了片刻发现路不对，方慌忙上前低声唤道，“干爹……”

&esp;&esp;江淇却像没听见一般，仍向前行去，梁宗只得提高了声音，又唤了一声，“干爹这是要往哪儿去？”

&esp;&esp;江淇如梦初醒，一双潋滟眸瞧着梁宗难得怔了片刻，方挥手吩咐道，“咱家还有事要办，不必跟了，你先带人回去罢。”

&esp;&esp;说罢也不待梁宗应声，提步便往前去了，梁宗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小声嘀咕道，“这是如何了，可出了什么大事儿……？”

&esp;&esp;一路直走到西五所，他才知晓，自己到底要来的是什么地方。

&esp;&esp;停在这个曾几次与钟离尔共进的宫门口，江淇略收缩了瞳孔，眼前宫室一如既往雕栏画栋，仰首间，金色飞檐琉璃瓦上，一排的瑞兽栩栩如生。

&esp;&esp;他瞧见院门中落地的枯叶，在水塘里只浅浅地打着转儿，未及控制脚步，便踏着落叶而入。

&esp;&esp;细碎的声响惊动了他，也惊动了殿内的章夫人，瞧见他后一瞬错愕，随即招手喜道，“烁儿！快到娘这儿来。”

&esp;&esp;妇人瞧他的神态慈爱，如同全天下关切的母亲一般，是他许久不曾感受过的温情。

&esp;&esp;江淇夫人拉着他仔细瞧了瞧，随即想起什么一般，蹙眉问道，“怎么就你自个儿，媳妇呢？”

&esp;&esp;他哑然呆愣在那里，瞧着章夫人眸中渐渐涌起不安，随即安慰一笑，轻声道，“尔尔……有喜了。”

&esp;&esp;这是他唇齿间夫人道，“娘高兴么？”

&esp;&esp;章夫人听清他的话后，喜得直起身踱步，只不住念叨道，“太好了，太好了烁儿。”她忽地上前拉住江淇，眸中亮起来，问道，“娘这便给孙儿多做一些衣裳，好不好？”

&esp;&esp;他扶着妇人坐下，只轻柔安抚道，“娘要仔细着眼睛，若是累坏了怎么好？我这次来是想告诉娘，尔尔需要休养，有一阵儿不能来看您了，娘若是想她，便跟我说，我替您带话给她。”

&esp;&esp;章夫人瞧着他高兴得几欲落泪，不住点头应道，“好，好！让她好好休息，多吃些好东西养身子，女人怀孩子辛苦，你可要多心疼她！”

&esp;&esp;他眼前是方才殿内人憔悴不适的模样，心里忽然觉得沉闷，却仍是努力勾唇笑道，“哎，知道了……儿子会照顾好她的。”

&esp;&esp;离开西五所回东厂的时候，天边的澄黄与宫殿的顶衔接在一起，映衬着宫中又一年的落叶。

&esp;&esp;他无法解释今日所为，便想，他不过是知道她为“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倍感苦痛，而这世上恰好有一个人，仍被她放在心里惦念孝顺。

&esp;&esp;江淇笑起来，仍是那般天上地下无双的容貌，他觉着自己有些像窃贼，用着连烁的身份汲取此处难得的片刻温情。

&esp;&esp;可他不在意。

&esp;&esp;她也许希望章夫人能知晓她的好消息罢，这便足够了。

&esp;&esp;十月初，皇后怀胎近三月，身上已然显怀。近来害喜的症状虽然仍在，却在太医与掌事姑姑的精心调理下，好了不少。

&esp;&esp;只腰痛一症仍顽强，加上肚子大起来，皇后行止坐卧更是不便。

&esp;&esp;这一日午后，浅眠方醒，钟离尔略略抬眼看去，见殿内无人，便想挣扎着起身，无奈腰痛难当，抓着纱幔仍使不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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