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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1页）

&esp;&esp;这个道理她自己明白，十四也明白。

&esp;&esp;她能接受十四已经身故的事实，但是她没有办法想象倘若白梼出事会是怎样。

&esp;&esp;以前她以为白梼喜欢金凤儿的时候，虽然失望跟痛苦，但白梼毕竟还在，白大哥那样好，就像是一点暖色的明光一样，就算她不能靠近，只远远地看着，就能欣慰跟心安。

&esp;&esp;但如果这点光真的没了，她不能继续往下想那个后果，而这个念头才生出的时候，她就觉着眼前一团漆黑，就仿佛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而不知上下左右的冰冷深渊，那种孤凄跟恐惧让她不敢深究。

&esp;&esp;钗儿只想尽快赶到白梼身边去。

&esp;&esp;这些日子的风尘仆仆，她比先前瘦了好些，但眼睛却更亮了，光芒亮而内敛的，她娇小的身躯、细瘦的腰身却像是一株拔劲儿的竹，又像是一把坚韧的小弓，这让她整个人透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气质，她本来就生得很美，但现在这种美却是秀练清韧的，不是什么柔弱易摧折的娇花，而是清冷冰河淬炼出来的珠玉宝石。

&esp;&esp;这种变化，是跟随在钗儿身边的慕容凤枕看的嘴清楚的。

&esp;&esp;确实，这段日子里凤枕一直都跟在钗儿身旁，说他不放心也好，有私心也罢，他就是不能舍弃她一个人而回京去。

&esp;&esp;就如同钗儿一定要去见白梼似的，凤枕也有一种很烈的念头，那就是他一定要陪着她，哪怕知道她早心有所属，哪怕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相情愿，甚至会惹来钗儿的反感，但他就是想跟着钗儿，就如同一只蜜蜂或者蝴蝶，总是要追着心爱的那朵最美最香的花。

&esp;&esp;凤枕一路献了许多的殷勤，以他的那种风流本性，自然也在若有若无之间用了些撩拨的手段，若是别的姑娘，只怕就落入他一颦一笑织出来的温柔体贴圈套中，但钗儿显然对这些毫无兴趣。

&esp;&esp;只是她虽冷淡，凤枕的热络却是一如既往的，他既然选择了要跟着，那就不管是晴天灿烂还是风吹雨打，都要心甘情愿受着。

&esp;&esp;谁叫他先动了心了呢。他也是愿赌服输。

&esp;&esp;这天进了黔城，凤枕选了家客栈投宿，又想打听小二关于朝廷征西军的事。

&esp;&esp;之前触动钗儿让她执意而来的那个消息，早已经是昨日黄花，在来的路上他们听了许多战事有关的最新消息，比如威远伯在绝境之中带兵突围，比如他以区区数百近卫就拿下了守军过万的城池，比如又遇到了什么清江神女显圣相助之类，一路势若破竹……

&esp;&esp;那些过客们的话多半都是经由自己发挥添油加醋出来的，但对于战事情况自然不至于歪曲离谱，听说白梼无碍，这让钗儿很是心安。

&esp;&esp;所以在这儿也不用凤枕去细打听，毕竟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就断断续续听见来投宿的客人们许多关于时下战事的高谈阔论。

&esp;&esp;除了战事的平顺之外，还有许多关于白梼的赞溢之词，但是对于钗儿跟凤枕而言，有个消息却格外的惹人注意，那就是什么清江的圣女跟随白梼一事。

&esp;&esp;凤枕侧耳倾听了片刻，拿眼睛瞟钗儿，他本来不敢就说出来的，但到底忍不住，在隔壁桌子的客人奉陪到底

&esp;&esp;这天晚上，钗儿辗转反侧，并没有办法安心睡着。

&esp;&esp;她心里翻来覆去的，竟都是白梼的脸，他的浓眉，他的星眸，他向着自己笑如暖阳的样子，他如同山岳般的身姿。

&esp;&esp;思来想去，她伸出胳膊，轻轻地拉高了袖口，望着手臂上那颗孤零零的守宫砂，一时看怔了眼。

&esp;&esp;突然间毫无预兆的，钗儿想起吃饭的时候那些路人无聊的议论，虽然她当面对凤枕说了那番话，说若是白梼另有所爱自己就会走开，但这会儿夜深人静，想到过去相处的种种，心头那股缱绻思恋却如同潮生潮涌，无法按捺。

&esp;&esp;唉，她哪里能够轻易的放手，更不能轻易放下。

&esp;&esp;“清江圣女”，这名字听似陌生，但钗儿却隐约知晓些底细。

&esp;&esp;之前她在东厂当差的时候，也曾见过来自西南的密档，知道本地的族群林立，民风彪悍，许多地方尚未开化，而有些部族之中便奉“圣女”为“神明”一般，是超越所有部众的地位尊崇之人。

&esp;&esp;而这所谓圣女，多半是天资出众的妙龄女子，还多是容貌也极出色的。

&esp;&esp;想到会有一个极出色的女孩儿守在白梼身旁，钗儿那潮涌的情绪里泛出了一点点酸。

&esp;&esp;她不愿意去想，更不乐意接受。

&esp;&esp;无意识中，钗儿摩挲着那点守宫砂，莫名地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白梼手臂上的那颗朱砂记褪了没有？

&esp;&esp;那点酸漾开，又带出了一点点酸楚的滋味，很不好受。

&esp;&esp;她郁结的很，实在憋闷的睡不着，便站起身来，从药囊里找了一颗清心安神丸吞在嘴里，又盘膝慢慢调息了一阵，这才勉强地重又躺下。

&esp;&esp;不知睡了多久，门给轻而急促地敲了两下，钗儿才有些睡意，并不愿意动，直到是凤枕的声音有些焦急而仍压低了的叫：“十七，快起来！”

&esp;&esp;钗儿立即知道出了事，她急忙从床上翻身坐起，几乎是身体本能地反应，她的脑袋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何事，双脚却已经飞快地趿拉了鞋子，并放轻步子往门口掠去。

&esp;&esp;悄然抽开了门闩，门外凤枕即刻探手抓住了钗儿的手臂，他往外看了眼，迈步进了屋内，同时轻轻地再度将门掩上。

&esp;&esp;虽然凤枕先前的品行不佳劣迹斑斑，但这一路随行，他只偶尔在言语上轻薄几分，倒是没有做什么破格的事情。如今深夜闯入，钗儿却也没多心去想他要如何，只低低问：“怎么了？”

&esp;&esp;凤枕垂眸看着她冷静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他才得知的惊人消息。

&esp;&esp;原来这夜两人分房而睡后，凤枕也跟钗儿一样，无论如何无法入眠。

&esp;&esp;只是他没有安神清心丸吃，也不耐烦打坐，在屋子里闷了会儿后，索性开了门，往外头走去，想要自个儿一个人吹吹夜风，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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