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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楚章侯纸（第1页）

楚南雄拉住司马欣，笑道：“院长，你既然肯来，楚某就有好物相送，几位先生也都有份。”

司马欣早认定他要送自己草料，忙摆手道：“不要不要，老夫不要。”

几位书院先生也纷纷向后退去，唯恐楚南雄真的拿出几斤草料过来，沾到自己。

一旁淳于越哈哈大笑，高声叫道：“院长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楚南雄斜眼瞥见淳于越，冷冷的看着他，一旁魏无咎也上前两步，站在楚南雄身侧。

淳于越趾高气昂的抬起了头，大摇大摆的坐在绿竹书简门外，斜着眼，冷笑着看向二人。

司马欣推辞不受，眼见牛车已到，就推脱道：“好了，老夫也算是为你捧场了，告辞告辞。”

魏无咎忙上前拦住司马欣及几位先生，一旁月儿捧来笔墨砚台，放在桌案上。楚南雄指着门旁一面空白匾额道：“几位既然来了，还请为我这店铺题个字。”

司马欣顿时大为窘迫，他身为南山书院院长，又是世子殿下半个老师，不仅曾进过秦宫面圣，更是始皇陛下钦点的博士官，地位超然，甚有名望，如何能为一家草料场题书？

只是他一向看好楚南雄，知道他轻易不求人，如今众人在前，他又亲自开口，自己也不好做的太过难堪。

司马欣轻咳一声，望向被自己强行拉来的尉缭，淡淡说道：“不是老夫推辞，只因手腕有伤，难以持笔。这位是尉缭先生，无论名望还是所学，皆胜过老夫，有尉缭先生题书，楚公子必当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尉缭虽然新进咸阳，却也听说楚馆要开草料场，见司马欣举荐他，忙推辞道：“我感染了风寒，四肢无力，写不好字，还是，还是请胡先生下笔吧。”

胡无敬忙道：“我头昏脑涨，也写不成，不如让董先生来写。”

董翳为人忠厚，不会撒谎称病，可他也觉得丢不起这个人，就阴沉着脸闷声说道：“我不写！”

魏无咎见几位先生虽与楚南雄交好，可都拉不下这个脸面，顿时感觉有些尴尬。手中拿着毛笔，给谁都不是，最后只得放回砚台上。

斜对面淳于越哈哈笑道：“四位先生，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怎么竟这般推辞？也罢，姓楚的，你若肯求我，淳某就屈尊代笔，写上‘楚馆草料’几个字可好？”

魏无咎勃然大怒，骂道：“你什么狗东西，也配？”

淳于越冷冷的道：“不识好歹，淳某倒要看看，你这草料场一天能卖几斤草料，丢人现眼！”

魏无咎抄起袖子正要过去，却听楚南雄在耳边说道：“今日店铺开业，不可动粗。兄弟放心，这仇我定会好好算。”

楚南雄拱手笑了笑，“几位若不愿动笔，那也无妨。礼物已经备下，月儿，打开。”

几人坚辞不受，转身要走，司马欣回头之际，余光却见月儿已经打开箱子，从里面抱出厚厚的几层白色木板。

他心中好奇，就停下脚步，问楚南雄道：“你弄这些白板做什么？”

楚南雄微微一笑，走到桌案前，左手放在白板上，用食指拇指轻轻一拈，却捻起薄薄的一层出来。

司马欣顿感诧异，走过去看了一眼，桌案上放着的并非木板，而是纯白光洁，绢布一样的东西。

楚南雄说道：“院长难道没见过白纸？也对，秦时无纸。”

他将白纸平铺放好，取了一直粗豪重笔，在砚台中饱蘸浓墨，随后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楚”字。

司马欣皱起眉头，诧异问道：“纸？那是何物？”随后又轻声笑道，“小子，你竟然敢用绢布取笑老夫？”

他拿了起来，捧在面前用手捻了捻，入手处虽然细腻，却并不柔滑，且不是丝质，便忍不住大为惊愕，高声呼道：“竟不是绢布？！”

旁边众人也全都瞧见，纷纷抬头昂首，想看看那洁白如丝的物事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无敬、尉缭、董翳一脸茫然的围成一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张白纸，谁都没有说话。

楚南雄面容含笑，将手中粗毫重笔递给司马欣，说道：“院长试试？”

司马欣接过重笔，望着那张崭新洁白的白纸，一时之间竟不忍下手。

楚南雄用手指蘸了一点墨汁，轻轻在白纸上一点，随后用指甲一划，便如同在白玉上抹下了一道淡淡的墨痕。

“院长，你瞧。”

司马欣这才拿定主意，饱蘸浓墨，用笔尖在纸张上写了《诗经》中的一篇。

他举重若轻，手中拿的虽是粗毫，可笔尖轻盈灵动，写出来的也都是蝇头小字。

一首《蒹葭》过后，司马欣便忍不住拿起白纸，捧在面前左看右看，口中赞叹道：“妙！妙不可言！此物不荫不染，不糜不沾。虽看似柔软，质地却十分坚韧。且下笔之时，既不像草叶那般油滑，也不似竹简那么阻塞，反而畅快畅美，一气呵成。纵然比之绢布丝织，仍要好上千倍万倍。楚公子，这究竟是何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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