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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缺医少药,又被法堂的执事针对,根本没办法好好诊治,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找人帮忙。
听说为了给今年的秋猎做准备,南山北面的行宫正在修整,而主事之人正是四皇子拓跋纮,想起那日看到的场景,他俩怎么说也有一段“旧情”在,说不得会愿意帮忙,也正好再试探一下她们有私情的真实性,她也好早做打算。
她打定主意,“青芜,你照顾好娘娘,我去南山行宫一趟,看看能不能求四皇子帮一下忙。”
阮阮一听这话,再坐不下去了,拓跋纮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绛珠去求,岂不是就穿帮了?到时候他不仅不会来帮忙,绛珠也会明白他们压根没什么关系,那她就当真成了一颗无人问津的废子了!
不可以!她脑子转得飞快,必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见青芜应下来,绛珠拿了披风就准备匆匆离开,冷不丁袖口被人拉了住,她诧异的看了过去,正好瞧见榻上之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薄薄的眼皮轻轻耷拉着,青丝落落垂在尖尖的下颌两侧,看着憔悴又破碎,偏那双眼睛,像两汪幽泉,清浅的瞳孔里,透着细微的光芒。
阮阮手心捏着腰间的荷包,狠狠心开口,“别去,这事儿我能解决,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扶我起来。”
“梳妆。”
她人看着柔柔的,嗓音艰涩,却莫名坚定,让人有种信服的感觉,绛珠跟青芜对视一眼,赶紧上前。
都当她是人人可欺的小白兔呢,那就玩儿把大的,不治一下那老虔婆,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
法堂在伽蓝寺正院右殿,是平日里法师讲经坐坛以及僧尼们早晚课之处。
侧殿四周的窗牖门户洞开,殿里供奉着诸天神佛的金身与画像,最正中奉的是佛陀的莲花金身,彩塑雕刻充斥着整座大殿,美轮美奂。
香案上檀香袅袅,执事领着弟子们跪坐在佛前做早课,木鱼声、诵经声郎朗。
阮阮跪坐在众沙弥尼中间,她本就身体不适虚弱得紧,这会儿听着木鱼声,仿佛有人在耳边念着紧箍咒,苍白的脸颊上渗着细细密密的珠汗,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但她倔强的跪坐在那里,口中念着经文,咬牙坚持着。
第一日,第二日......
尽管还生着病,她都忍耐了下来,凭着强大的定力,没有犯一丝丝错,所有去法堂做早晚课的僧尼们都见过了她病弱的样子,数着日子直到第三天,她竟发起了高热,整个人是被常嬷嬷跟青芜驾到的大殿,可以说几乎算是只剩半条命了。
许多人包括一些执事已经开始目有不忍,但她们说了不算,为首的昙予师太见此却仍旧不同意阮阮在院子里休息,她言但凡还有一口气,就必须坚持做早课。
常嬷嬷跟青芜对视一眼,退至了大殿门口,殿门被小沙弥尼“轰”的关了起来。
敲木鱼不容易出错与偷懒,昙予鹰隼般的双目时不时看向正中,等着阮阮念经一旦有什么疏忽停顿,她的戒尺就将狠狠地抽打下去。
四周的沙弥尼们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但仍忍不住分了丝余光在中间,都有些好奇这瑶华公主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心中对执事的严苛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当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所种诸善根,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净信者,须菩提!如来悉知悉见,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何以故?是诸众生无......无复我......相......”【注1】
“啪——”是戒尺落与皮肉的碰撞之声,随即响起了一阵惊呼。
见过拿戒尺做警戒敲击的,或者打手心的,但还从未见过直接往人脸上招呼的,阮阮的肌肤本就较常常人更为细腻白皙,被这么一打,左侧脸颊顷刻起了一块两寸宽的红痕,看着颇为触目惊心。
青芜气愤地想要冲上去理论,被常嬷嬷一把给拉了住,眼含警告,不能打断姑娘的计划,她只得暂时按捺下来。
昙予严厉的目光逡巡了一圈,众尼惧不敢言,纷纷低下头来装没看见,便是一旁的其他执事,有不忍者,亦在她警告的目光下欲言又止。
昙予望向正中,厉声诘问道:“为国祈福,一言一行自当严格要求,务必尽善尽美,若是出了任何差池,都是贫尼与你辜负了陛下的厚望,瑶华公主,你可认罚?”
鬓角的汗水自脸颊滑落,伤口泛着火辣辣的疼,桌案下的手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阮阮背脊愈发挺得笔直,嗓音柔弱却带着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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