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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一丁点的希冀,她也愿意等、愿意相信,不到最后,她是绝不会死心的。
听此,柳轻瑾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是该安慰,还是该劝她放弃。这个身份高贵的女子,曾经不仅拥有母亲的疼爱,更拥有哥哥悉心的呵护,可转眼之间,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母亲离世,而那个人的所有宠溺,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的伪装,但,纵使事实如此,从儿时就留在她心中的美好与亲情,又岂能是说割舍就能割舍掉的?
见柳轻瑾沉默,绮彤擦拭掉眼泪,有些自嘲地笑了:“你觉得我很傻对不对?他这般对我,我本该恨他、怨他才对……”接着她摇摇头,“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错,自小到大他对我的好,怎么可能全是装出来的?只不过,他对待的人或许不是我,而是……”绮彤将目光转向柳轻瑾,唇边漫开哀凉的笑,“而是把我当成你罢了……”
柳轻瑾身心一震,伸手捂上胸口,隐隐觉得有些痛了。
绮彤慢慢讲道:“所以现在,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还在奢求着他能把我放在眼里而已……昭昭,我很羡慕你,因为你还有他的爱,而我却什么也没有了。”
“你……”柳轻瑾忍不住开口,却被绮彤打断:“没关系,你不必再劝我,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倒是你……”她莞尔,唇角泛起两个小小的酒窝,笑时如迎风摇舞的灿烂桃花,很是甜美,完全没有继承她母亲的狠辣与精明,“我只是担心,这里毕竟是皇宫大内,守备森严,你此番逃离,定要做好万全之策,否则一旦被皇兄知道,还不知结果如何,当初他既能废掉你的双腿,难料日后会再……”
“我懂的……”柳轻瑾睫毛轻轻一抖,前方飘舞的桃花柳絮映入视线,俱被蒙上一层黯然的色调,许久,朱唇轻启,有些意味深长,“我是他的妹妹,却也是他心中的魔障……他曾经说得很对,我与他之间拥有血缘的牵绊,除非一人死了,这种牵绊,才能被彻底断绝掉!”
讲到最后,她咬着牙,声音虽不大,却清越铿锵,隐有金石之音。
尽管绮彤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但其中不容改变的决心却清楚传递入自己的心田,下瞬,握住她的手:“我有一事相求,你可愿答应?”
柳轻瑾意外:“只要我能做到。”
绮彤牢牢锁视她,将掌心里的手攥得极紧,柳轻瑾几乎能感觉到那血液正从肌底下缓缓地流动。
绮彤恳求道:“这段日子,对他好一些……”
柳轻瑾震怔。
绮彤绽出笑弧,却是冲淡积攒在眼角的酸涩与悲伤:“在他心中,你才是他唯一的妹妹……其实,其实他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给你,只是太过重视了,不知该怎样做而已……他也是个可怜人,就算伤害过你,你也可不可以不要恨他,甚至……原谅……”
原谅……原谅他对自己做的一切……
柳轻瑾只觉她的每根手指都在微微发颤,就像抓到海面上的唯一浮木,拼了力地想去依靠。手背上的肌肤,都被握得开始浮红作痛。
柳轻瑾思绪有些乱,避开她直视的目光,过去良久,才慢慢回答她:“我、不知道。”
绮彤的手倏然一松,近乎无力地垂下来,随即眼中逝过一缕自嘲,笑得有些凄然:“没关系,毕竟你经历过的这些,是我所不能体会的,我……不该强求你的。”她叹息一声,瞅眼天色,“时候不早,我也该离开了。”最后诚挚地落下句,“你将来,多加保重。”
柳轻瑾望向她远远离去的背影,粉纱轻扬,身带桃花之雨,亦如蝴蝶扑梦一般。
回想与她初次相见的情景,也似从春日归来的蝶儿,银铃般欢乐的笑音荡迭在半空。
只是梦中来,终要梦中去。
柳轻瑾忽然悲伤莫名,只觉她临前说的那句,恍若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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