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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2页）

&esp;&esp;景辞撇嘴瞪他，瞪着瞪着自己先破功，嘻嘻哈哈笑出声来，“陆大人好厚的脸皮，这话听着我都替大人脸红。”

&esp;&esp;“臣不过照实说。”

&esp;&esp;“是呀是呀，厂公大人最大的坏处就是太实诚，样样都照实说，也不知得罪多少人，要不早升官了哪等今天，您说是不是？”

&esp;&esp;陆焉颔首，“郡主英明。”

&esp;&esp;课上完了，他净了手，接过梧桐的活儿来，不过这一回剥了核桃肉直接送到她嘴里。叫一声张嘴就翻一页书，乖乖张嘴吃核桃，他眼里瞧着倒有些养孩子的意味。

&esp;&esp;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esp;&esp;陆焉道：“郡主在国公府也住了不少时日，过些日子太后多半要招郡主入宫作伴。”

&esp;&esp;景辞点头，专心翻他那本《橘中秘》，“太后也就当我是个玩意儿，日子久了见不着，觉着无聊罢了。不过宫里还是自在些，但听说喻婉容又得意起来，回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真没意思。她那人眼皮子恨不能翻到头顶，没说两句话就撒泼耍赖，想想都烦。”

&esp;&esp;“郡主避着贵妃娘娘就是，现如今恩亲侯献上高人，正是大功一件，不好同春和宫起冲突。”他手上捏开一只圆滚滚脆皮核桃，细细拣出碎壳，挑出肉来递到她嘴边。

&esp;&esp;景辞应了，衔一粒核桃肉，嘴唇擦过他手指，装满了静默中的亲昵。

&esp;&esp;“是呢，我得避瘟神似的避开她，省得给自己找不痛快。不过陆焉…………”

&esp;&esp;“嗯？”

&esp;&esp;她从棋谱上挪开眼，侧过脸来笑得一脸玩味，“你说恩亲侯那样的窝囊废，怎么突然脑子开窍，从深山老林里挖出个会炼丹会掐算的神仙道士？他自己个儿张嘴就说是圣上福祉，老天指引，但我可不信，这背后定然藏着个指点江山的高人，你说是不是？”

&esp;&esp;陆焉同她装糊涂，“郡主恕臣愚钝，臣这样的本分人，哪知道这背后的弯弯道道。”

&esp;&esp;她低下头来继续研究棋谱，嘴上却咕哝，“装腔作势。”

&esp;&esp;陆焉问：“郡主说什么？臣上了年纪，耳朵不顶用了。”

&esp;&esp;景辞便提高了音调，“我说厂公大人你，神神秘秘不知装了多少秘密，想想也真是瘆人。又不知道你给喻婉容灌了什么迷魂药，她竟对你言听计从，没有半点疑心。我一面觉着她讨厌，一面又觉着她蠢得可怜。”

&esp;&esp;他神色黯然，低声问：“郡主害怕么？”

&esp;&esp;她摇头，“我不怕。”

&esp;&esp;“为何？”

&esp;&esp;“因为我比喻婉容厉害，她猜不中的事情，我心里头都明白，不过我谁也不说，他若是愿意，我便替他藏一辈子。”

&esp;&esp;一辈子…………

&esp;&esp;朱红的桌面，他轻触她指尖，垂目看着景泰蓝小碟里散碎的核桃肉，静静似想过一昼夜，“好，那就藏一辈子。”他的秘密，他的誓言，或许都要埋进土里，变作尘埃，最终消散在红尘人间。

&esp;&esp;入夜，京师狐妖一案了结，东厂总算顺利交差，曹纯让佝偻了一整月的背脊又挺起来，听皇后懿旨，赶到坤宁宫听候召见。

&esp;&esp;皇后许久不曾伴驾，大多数时候都跪在小佛堂里诵经念佛为皇上为苍生祈福，这姿态做久了，得了与世无争慈悲心善的美名，又躲过宫中暗箭，一劳多得。或许人人有千面，眼前对着曹纯让颐指气使的这一位绝不是心慈悲悯的脸。

&esp;&esp;“你们东厂也该争口气了，本宫一手提拔你到如今，怎就半点用处没有？”

&esp;&esp;曹纯让的背又弯了，腰低得要断，一个劲该死该死，恕罪恕罪。这些话皇后听得耳朵起茧，一两句入耳便不耐烦，挑明了说：“你们要再如此下去，皇上要撤要换，本宫也帮不了你。”

&esp;&esp;曹纯让磕头，咚咚咚响，“娘娘吩咐，臣必定戮力而为，不负娘娘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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