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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孤脸色彻底难看下来了:“我何曾把你当作禁脔?”他像是极为生气又不好发作,“苦楝,在你心中,我就是这般待你?”
司命扯了扯嘴角,刺道:“难道不是吗?你带我进伪境不就是为了囚困我吗?”
“就为了一副身体也是难为你费尽心机。彼时我就说过身体随便你,你道貌岸然地拒绝了,其实是一定要我傻傻满足你的掌控欲,敞开身体任你摆布,你才满意不是吗?”
“说的好听是喜欢,从始至终也不过是私欲。这一点,从未变过。”
尖锐的话语一句接一句,斐孤眉眼一颤,双唇翕动,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司命倒是在接连不断的讽刺中,终于有了出一口恶气的痛快感。
没错,这才是她与他的关系,强迫与被强迫,私欲与囚困。
恶言一出,司命极速镇定下来,神情越发冷静,双目灼灼地逼视他,漠然道:“我可消受不起你这样的喜欢。”
“苦楝,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斐孤涩然道。
“我说句实话便是咄咄逼人,那你做了这些事,怎么还不以死谢罪呢?”残忍的话语永远来自那道熟悉的动听嗓音,司命笑着,像是极为看不起他,“你倒是惯会颠倒黑白,恶心。”
压抑的茫然,未知的失控全部化作不留情面的愤怒攻击,司命在不断刺伤他的痛快之中获得平静。
眼前之人僵硬不动,她不屑地掉头要走,斐孤又立刻拦住她,几乎恳求着,轻声道:“我们好好谈谈好吗?苦楝。”
并非光明正大获得的感情,确实是他理亏,他不心虚,但却畏惧苦楝的抗拒,譬如此刻,她几句冷言依旧能让他心慌意乱。
司命一把拂开他的手,眺望远处的结界,外头姜花遍地,风送来清淡的花香,她越发心静了,头也不回道:“有什么好谈的,谈完了你是会放我走,还是自裁谢罪?”
“我不想再同你说废话,你消失在我眼前就已经求之不得了。”
斐孤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结界,心里更为焦躁惊惶,迫切道:“留在我身边不好吗?你喜欢我,又为什么不能同我一起?”
“从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们从头开始不好吗?”
司命轻笑出声,回身怜悯地看向他:“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喜欢你。再者,什么从头开始,从未开始,谈什么从头?你倒是可以认罪伏诛,兴许来世重新做人也说不定。”
斐孤试图抱紧她:“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了,苦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走的。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要你留在我身边。”
疯子是什么也不会听的。
司命抬手一掌击开他,退出木屋外,外头淡云碧空,姜花被风吹落些许花瓣,便似蝴蝶折断一只翅膀,司命的裙摆卷起许多淡白的花瓣,那清香透人心脾。
她摇头冷嘲道:“我真是厌透你了。”
斐孤抚着心口,很快追出来,一听她此言便咬牙道:“做对怨侣也比你离开我好。”
“怨侣,岂不白白便宜你?”司命秀眉一挑,讽刺道,“你做梦。”
话音一落,宿心地忽然震颤起来,司命凌空而起,身形似振翅的蝶一般,双臂大张,裙袂飞扬,红纱胡乱吹开,落在远处高大的石榴树上。
她的身体似乎在软化,像是提线木偶的丝线被一寸寸斩断,无形的束缚一刀刀被割开,她的手臂随之无力地垂落,而她看向他的目光依旧冷淡骄傲。
司命眉间绯红的法印一时之间光亮炽盛,榴花的红瞬息之间被抽离,消失殆尽,她的唇角留下血来,他最爱抚摸的漆黑长发转瞬褪成枯萎梨花一般的皎白;白玉一般的双手顷刻之间爬满了皱纹,像是陈年的树皮;而她的双腿化作巨大的蛇尾,有气无力地盘旋着。
每一处都是衰老的气息,只有那张那张冷清的面容好似没有变化,冷淡漂亮得触目惊心。
朱颜白发,美人蛇身,割裂的一切,像是有什么在她身体里互相争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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