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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3页）

&esp;&esp;“红脊鱼？”

&esp;&esp;“啊，是俗称啦，您大概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通行的叫法是什么，从来没在市上见过，反倒是在这地方见过一两回。”红脊鱼依旧不见踪影，如愿有些遗憾，继续解释，“红脊鱼的脊骨是味药材，抽出来晒干磨粉，配上三七、牛膝什么的能治骨伤。”

&esp;&esp;看来今天是没这个遇鱼的好运，她鼓了鼓一侧脸颊，转回头看玄明，语气带着憾意，面上却显出粲然的笑，眉眼间的光彩在一瞬间甚至胜过阳光。

&esp;&esp;她抓抓落到脸侧的发丝，认真地说，“您手上扭伤过，我本来想着给您煎药的。”

&esp;&esp;刺痛靠着你的肩膀睡

&esp;&esp;玄明眼瞳紧缩。

&esp;&esp;……那是个谎言。拙劣、不假思索，仅仅为了掩盖真相的谎言。

&esp;&esp;但如愿记得。时隔一月余，这个女孩还记得他随口撒的谎，偶尔下水都想着要替他捉一尾根本用不上的药材，找不见踪影又傻愣愣地为此懊恼。

&esp;&esp;她如此天真，纯善得近乎愚蠢，又让他觉得不可触碰。

&esp;&esp;……刺痛。

&esp;&esp;玄明忽然感觉到了莫名的刺痛，从跳动的心脏开始，顺着密布的血管泵到四肢百骸，痛得他几乎站不稳。

&esp;&esp;残存的红晕迅速褪去，替换的是不正常的苍白，细细的冷汗自额头渗出，他想去按住刺痛的地方，如愿的手却先他一步。

&esp;&esp;“怎么了？心口痛吗？”如愿慌张起来，“怎么个痛法？是刺痛、钝痛还是闷痛？一下下的还是一直？我……我想想……”

&esp;&esp;她没怎么学过精妙的医术，只知道心口突发的痛危险，但不会治，她只能按着那点模糊的记忆，抛出一大堆问题，一下下替玄明顺着心口，按在他衣物上的手用力均匀稳定，指尖却打着微微的颤。

&esp;&esp;好在那种异样的刺痛没持续多久，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玄明颤了颤睫毛，依旧只能用谎言矫饰：“旧疾而已，是我失态了。”

&esp;&esp;世上有些人因病因痛更显风致，譬如捧心的西子，再比如这位突发心痛的道长，那点痛出来的细汗和仍皱着的眉头，倒削弱了那种肃穆如冰雪的感觉。

&esp;&esp;如愿莫名觉得这模样更像是人，脑中跳出的，如愿和玄明再去了蔡氏的小院，该交还的交还，该整理的整理，再回头去车行，没多久就坐上了马车。

&esp;&esp;这回车夫和马都长了教训，平稳地前行，但土路和青石路到底差了铺路的一大截钱，依旧有些小小的颠簸。如愿不做惯体力活，乍来这么一回，又耗体力又费心里，坐在马车里这么轻轻地一颠一颠，居然颠出点困意。

&esp;&esp;她靠着自己那一面的车壁，额角抵着，头难免跟着颠簸，浓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别在鬓边的野花也微微颤着花尖。

&esp;&esp;一阵微曛的风飘过车帘，玄明看着那朵仿佛拨弄心尖的花，嗅到些许草木的暖香。他犹疑着问：“冒昧了。元娘子怎么还戴着花？”

&esp;&esp;“这个吗？”那点转瞬即逝又暧昧不清的模糊心思在困意面前不值一提，如愿脸都不红，点了点鬓边，老实交代，“我觉得颜色挺好看的……想留着。”

&esp;&esp;“做成干花？”

&esp;&esp;“不是，只有一枝怎么做干花呀。道长果然不懂女孩子的事。”如愿觉得玄明的猜测好笑，真的笑了一下，但她又困，声音自然而然地稍稍发黏，“不过也差不多……晒干了做香包什么的。”

&esp;&esp;玄明居然从她那个带着小哈欠的尾音里听出了撒娇的味道，他坐得更直，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香包？”

&esp;&esp;“对啊。香囊之类的东西，这样就可以一直留着了。当然得加别的香草，光一枝花做不成的。”如愿直觉不能在马车里睡，强打起精神找话题，她挪动身子，改成背靠马车壁，“比如这个香囊，里边还放了桃花，就是道长替我折的那枝。”

&esp;&esp;模糊的困意影响了她的思维，也体现在脸上，一身布裙的女孩斜斜倚着，漆黑的发梢一直跌落到车座，如愿半闭着眼睛，睫毛乖顺地耷拉着，和她下河摸鱼时的活泼截然不同。

&esp;&esp;但她的肤色依旧那么白，在太阳底下白得扎眼，处于稍嫌昏暗的车厢里也依旧扎眼，指尖点在绣着桃花的香囊上，轻轻一抹，仿佛能抹开一笔桃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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