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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红院的姑娘们来了！”

围观的人不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只不过马车并未朝花市里头开，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帘幕一动，众人的脑袋也跟着动了动，脖子伸得更长了些。

一只白白嫩嫩的手从帘幕里伸了出来，抓住那青油光面的夹层布，掀开了一点点，露出了一张素白的脸孔，众人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那一点粉白，有人已经啧啧惊叹：“这花楼里的姐儿可真是白，被那青油布一衬着，越发的白了。”

“谁说呢，人家是搽了粉。”

有人高高的一挺胸，脑袋昂起，显出一副得意模样：“我跟着别人进去过一次，见着那些姐儿脸上的脂粉堆了只怕有三尺厚哪。”

说话间，一个女子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众人的眼神贪婪的朝她望了过去，就见她形容尚小，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生得有些稚嫩，穿着也很寻常，交领衣裳严严实实的将她裹住，下边是半截裙子，露出了长长的的裤管，差不多要垂到地面，脚上一双浅灰色绒面的绣花鞋子，没有什么出挑的颜色。

这打扮，就和寻常百姓家里的姑娘无二，若是走在街上，谁也看不出是翠红院里的姐儿，众人有些疑惑，只觉自己看到的和想象里的相去甚远，不由得有几分惆怅。这惆怅还未远去，人群里忽然间一片骚动，甜甜的香味钻进了鼻孔。

那先下车的小姑娘将马车帘幕擎起，伸手搀扶住了一个从马车里钻出的女子。

众人皆屏住了气息。

这后边出来的姐儿，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姿很是曼妙婀娜，该起来的那地方高高耸起，该凹陷进去的地方不盈一握。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透明的浅白色纱衣，笼着里头银红的抹胸连衣长裙，抹胸一字排开，将那雪白的脖颈全都露了出来。

这女子弯腰低首，撩了裙子从马车上跳下，就这轻轻的一撩，雪白的脚踝从银红色的裙袂下露了出来，白得有些耀眼，众人的目光全落在那一片凝脂般的肌肤上，有人还吞了下口水，“咕嘟”一声。

那女子双脚落地，抬起头来朝周围的人看了一眼，嘴角便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众人都盯住她的脸孔不肯放过，只觉那一双眼睛里有着别样的神情，宛若有一泓秋水，一片波光潋滟，将他们的神思都牵着朝眉眼盈盈之处去了。

“这不是翠红院的清倌儿小蝶么？”

唐知礼看着那女子由身边的小姑娘搀扶，婷婷袅袅的走过来时，不由得也是吃了一惊。他的铺面就在江州花市最门口，故此很快就看清楚了那些走过来的人——这小蝶可是出了名的高傲，一直只坚持卖艺不卖身，上次翠红院来了个有钱的老爷，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买她的第一夜，老鸨眉开眼笑的答应了，却被她一口回绝，就连老鸨拿过去讨好她的银锭子都给扔了出来：“我不是说过不卖身么，女婿得由我自己挑，有合意的我自然会接，没有合意的你便是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会看一眼！”

早在两年前，老鸨就想逼着小蝶接待恩客，没想到小蝶宁死不从，几日没有吃饭，眼见得气息奄奄：“妈妈，我要接也是自己合意的才接，你若是逼我，就是死我也不从。你自己好好算算是让我给你挣一次的银子还是细水长流的好。”

老鸨自然不想将这棵摇钱树给折了，也只能允诺下来，自此不再逼着她去接客，两人相安无事到了现在，也没再起什么风波，和和睦睦宛若真的母女。

那窈窕的身影从唐知礼的花铺前边慢慢的过去了，只留下一阵好闻的香味弥漫在空中，唐知礼吸了一口气，心中纳闷，她怎么会来给芝兰堂撑场面？不是说她很高傲，只管自己的心情好坏，并不屑于挣多少银子么？怎么连这种地方这个时候她都来赶场子了？

夺天工（四）

芝兰堂前边的台子已经搭好，中间摆放着一张古琴，古琴的前边有一股香炉，里边插着几支檀香，几缕轻烟正袅袅的朝上边升起，颜色极淡，若不是那香味扑鼻，旁人还看不出这檀香正在焚烧。

卢秀珍站在门口，笑微微的看着小蝶朝她走了过来，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请到翠红院的头牌，看周围这群男人的目光，简直是无法描述，一个个神魂颠倒的模样，看得她又好笑又好气。

小蝶的相貌虽美，可还没有美到举世无双风姿绝艳的那个程度，围观的男子中，肯定有不少人的老婆长相能比得上小蝶甚至超过的，可是此刻那些人此刻仿佛全然忘记了家中的妻室，眼睛只是朝小蝶那雪白的胸上看。

这就是所谓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吧？

“小蝶姑娘，实在太感谢了，你能接受我的邀请前来表演。”卢秀珍冲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小蝶笑了笑，快步走下台阶，伸手指了指那个已经搭好的台子：“都准备好了。”

小蝶目光流转，打量了一眼卢秀珍，脸上笑意深深：“卢姑娘，你送我的那盆花我很是喜欢，故此才决定来为芝兰堂撑场面。”

“那是我们芝兰堂推出的新品，是用纱绢细帛做出来的，等着过年的时候会有真的蝴蝶兰出售，到时候小蝶姑娘可以来选选。”

“极好，极好。”

小蝶点了点头，举步缓缓走上了台子，站在高处，她那高挑的身材显得更是高挑，就如一竿翠竹迎风而立，身形纤细，摇曳多姿。

“各位。”

卢秀珍也跟着走上了木台，虽然她比小蝶要矮了些，只到小蝶的眉毛那处，可那气势却是足足的，她扫视了围在芝兰堂门口的众人，脸上露出了微笑：“我们芝兰堂虽是新开业，可各位父老乡亲一直好心照顾生意，故此还能勉强维持得下去，为了感谢各位的厚爱，我们芝兰堂今日要向各位推出一种新品花卉。”

“新品花卉？”众人交头接耳，心中暗自猜测这新品花卉会是什么，他们的目光朝台子上的花草看了过去：“修剪过的五针松？不像啊，不是一直在卖的么？平安树发财树也是一开业就有，怎么会是新品？”

卢秀珍冲着站在芝兰堂门口的崔家几个后生点了点头，崔二郎赶紧带着弟弟们将早就准备好的那几盆蝴蝶兰搬了出来，摆到了台子上。

“蝴蝶兰！”

有看到过蝴蝶兰的人惊呼出声：“不是说只有一盆蝴蝶兰开花么？其余的都要到春节前后才能挂蕾，而且还说只有四盆，全部被人定走了，怎么现儿又搬出这么多蝴蝶兰来了？那到底是有几盆蝴蝶兰哇？”

台下一片骚乱，众人个个疑惑，有人还在小声嘀咕：“原来就有，这也不是啥新品嘛。”

“卢姑娘，你做人太不厚道了！”一声怒喝，有个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冲到台子下边，一只手叉腰，冲着卢秀珍喊了起来：“你不是说只有四盆开花的么！那日还害得我跟人吵架，抢着放定金，这也太让我丢脸了！”

“这位爷，你稍安勿躁。”卢秀珍笑眯眯的朝那人招招手：“你且上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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