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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时间,整个前院的廊前院里,众人皆敛声静气起来。
&esp;&esp;那个叫碧儿的丫头,却急忙抢上前去,先便对秦淮福了福,笑道:
&esp;&esp;“奶奶想来是误会白大娘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些,耳朵略有些背,素来说话便是大声。在二房的时候,大家都知她的情形,原都包涵着些,毕竟二小姐素常便教训我们,莫说我们做大丫头的,要多照顾些小丫头子和老妈妈们,便是主子奶奶和小姐,对待下人,也不会非打即骂,连呼带嚷的,那才是真正大户人家有涵养的样子。”
&esp;&esp;秦淮略略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这个比自己矮上一头的丫头。
&esp;&esp;只见她一张含笑的脸庞上,却明显有一丝暗隐在眉梢的嘲讽,字里行间,看似在替老白婆子解释,却又似在处处反击自己刚才的所为。
&esp;&esp;“你这话说的不错,不愧是二妹妹亲手教理出来的丫头,明事理得很。不过我有句话要说给你,你现下离开二房,到了我大房里来,便也要知道我大房里的规矩。”
&esp;&esp;秦淮说到这里,忽然转过身来,对着廊下那群仆妇静静看了一遍。
&esp;&esp;“这会子大房的人也都在这里,你们都是侍候过大爷的人,大爷定下的规矩,可能有的记着,有的记性不好,便也都浑忘了。我现下就只用眼下这一件事来提醒你们,便方才这婆子目中没有主子,惊扰到主子的行事,若按大爷在时的规矩,管你是哪房的下人,既在大房里犯了错,没什么好说的,便让她跪在这些碎瓷片上一天一夜便是!”
&esp;&esp;他此刻这番举动和这些狠话,倒也是穿书以来,被钟家这压抑变态而又丑事横生的处境,生生在胸腔里逼发出来的。
&esp;&esp;倒似乎不这样彻底让自己爆发出来,便真的不能再在这污秽丑陋的地方,再多呆上一秒。
&esp;&esp;碧儿的脸色瞬间变了又变,唇边的甜笑虽然还在,却已是非常勉强。
&esp;&esp;秦淮却并不看她,转过身,却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又接着道:
&esp;&esp;“只不过现下大爷尸骨未寒,我这个未亡人,倒要替大爷积点阴德,今天便先饶了这个婆子。只一样,今后无论是谁,也不管是哪个房里过来的,若再犯了错,必要用大房的家法伺候!”
&esp;&esp;他这边冷着脸立威,那边钟信在一边默默看了他半晌,便悄悄拉过菊生过来,让他又给大奶奶倒了杯茶,送了过去。
&esp;&esp;秦淮慢慢伸出手去接茶杯,这当口儿,整个泊春苑再不像方才那般散乱,竟一点声响皆无。
&esp;&esp;秦淮喝了口水下去,“我今个儿特特坐在这里,原是有一个想法。我来了这小半年,这院子里人都识得我,我却还记不得大家,现在这会子,你们便一个个主动过来这里,报上名头,日后大房但凡有了些什么,是褒是贬,我也能一一找得上。总不要像今天我进了院子,你们一个个头也不伸,想来都是在欺我怕生,不识得你们,便辖治不了你们了吗?”
&esp;&esp;满院的仆妇,包括碧儿在内,都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esp;&esp;不过反应最快的,果然是二小姐亲手调理出来的人。
&esp;&esp;碧儿理了理腮边的细发,又整了整衣衫,第一个走到秦淮面前。
&esp;&esp;“回大少奶奶,奴才名唤碧儿……”
&esp;&esp;月上中天。
&esp;&esp;在汽灯的周围,有无数细小的蚊蝇围着那亮光不停飞舞,发出嗡嗡的声响。
&esp;&esp;而除了这声音,偌大一个庭院里,除了每个丫头婆子及小厮们自报家门的声音,便再无别的声音。
&esp;&esp;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仆妇都已通报完毕,秦淮方沉静地挥挥手,示意她们都可以散了。
&esp;&esp;
&esp;&esp;随着众仆妇们鸦雀无声地散去,泊春苑后面下人住的房子里,便渐渐亮起了点点的灯光。
&esp;&esp;而惯常全院最是灯光通明的正房里,却仍是漆黑一片。
&esp;&esp;而这一刻,秦淮一直端坐的身体,却忽然像泄了气的玩偶,慢慢软倒在椅子里。
&esp;&esp;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长衫内的白色中衣,此时已经湿得精透。
&esp;&esp;“嫂子方才辛苦了这么久,不如便先回房休息,我这就去小厨房,交待他们做那几样点心。”
&esp;&esp;钟信似乎看出了男嫂子忽然有些萎顿的神情,便低声和秦淮说了一句。却见他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并没有走向卧房,仍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扶着椅背,一双眼睛却盯着着卧房的窗子,似乎出了神。
&esp;&esp;“你去吧,喔,对了叔叔,你住…你和菊生他们住的地方,离这正房……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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