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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色暗沉时，屋外传来“咚咚”敲门声，宋寄缓缓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眨眼，下意识看向还在昏迷的宋见生，见人还活着，松了一口气。

“宋寄，怎么回事，药童们说你今天一天都没用膳？叫你你也不应。”宋呈严厉却含着关心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快开门出来用膳。”

宋寄回神，他慌张无措地扫了眼室内的一片狼藉，掐了把大腿让自己保持镇定：“哥，我没事，昨夜一宿没睡，今天睡得太沉了而已。”

宋见生下手太狠，脖子上的印迹从红里透出青紫，宋寄的声音还很沙哑，听着确实像刚醒：“我等会儿就来，哥，别担心。”

“好，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同韩儒常说。”

脚步声越来越远，宋寄长出一口气，龇牙碰了下脖子，痛得他后背一紧，他气不过，又踹了一脚宋见生。

他盯着宋见生的脸，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打算，冷笑一声，从地上起身，拿出一个小箱子。

他给自己喂了一粒补药回点精神后，才从箱子最底下翻出装着药粉的玉白小瓶子，连衣服都没帮宋见生脱掉，随意把药粉洒在宋见生伤口处。

这些药全是韩儒常给的，反正都是极好的药，只是这药因为用起来太痛不受他待见。

现在给宋见生用正好，也叫他长点教训。

宋寄药上到宋见生手腕处时，手一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他轻哼一声：“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骗我，活该。”

他当时灌给宋见生的水，不是毒药，只是会让人暂时腹痛如刀割。

而那枚说是解药的药丸才是毒药，如果宋见生真乖乖听话，他就把解药给他。

如果他骗自己……

想起昏迷前的那幕，宋寄盯着自己的手，做贼心虚将落在一旁的小刀收起来，还将地面上的血迹擦干。

屋外又传来药童清脆的声音：“寄哥哥，宋大哥叫我来催催你。”

“马上！”宋寄不再管宋见生，他忙走到衣柜前，挑了件高领长衫挡住脖子，又给自己再喂了粒补药，搓了搓脸，朝外走去。

走到屋外，他左右扫了一眼，将门合好，才慢吞吞走到厨房旁边用膳的地方。

一直等着他的宋呈见他面色苍白，暮春时节穿得也比其他人厚，剑眉几不可见皱起，将药膳端到他面前。

韩儒常已经回来了，他是大夫，对血腥味儿鼻子甚至比上乾还灵敏：“这是那个上乾身上味道？”

“上乾？”宋呈手一顿，看向宋寄，目光一下就警觉起来，“哪儿来的上乾？”

宋寄将头埋在药膳里，喝了一大口，知道躲不过，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韩儒常，想让韩儒常不要把宋见生像沈明意的事说出来。

韩儒常撇开目光，悠悠夹了把菜，一副懒得管的模样。

宋寄心里松了一口气，皱眉将药膳咽下，垂下眼尾，慢吞吞开口：“今天去集市上逛逛的时候，看他可怜就买回来了，哥，他不会伤害我的。”

宋呈自己是上乾，知道上乾是什么鬼样子，他面露怀疑：“真的假的？等会儿带我去见见他。”

听他这话，宋寄心里咯噔一下，他哪敢让宋呈见着宋见生那张脸，忙道：“他身上伤势太重，现在不想见人，哥，你等他伤好了再来吧。”

他见宋呈还要说什么，心一横顺势将他在心里盘算了一段时日的话说出：“哥，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我、我想回宋家。”

空气似乎都凝固一下，这次就连药童们都面露不解看向宋寄。

宋呈目光更是复杂，他想起家族对宋寄态度，胸口传来钝痛。

“我知道当日我刺伤三皇子，爹娘他们怕我连累家族弃了我。”宋寄眼里的水汽更浓，配着他苍白的面色，和露出的皮肤上长出的新肉，很难不让人怜惜，“但是哥，爹娘只是迫不得已罢了，他们有自己的难处。”

“宋家也终究是我的家，我只是想回家了。”

想回宋家，逼他伪善至极的爹娘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他是宋家的孩子，还要让宋家引以为傲的族谱刻下他一个和庸的名字，丢尽颜面。

而他，在用宋家嫡二子身份强迫沈明意娶自己后，会全力助沈明意乘宋家的势，扶摇而上。

之后，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宋寄远离官场，加之韩儒常等人刻意不在他面前提沈明意，他自然不知晓，他刺伤皇子不被处死是因沈明意面见圣上，替他求回一命。

想起沈明意，宋寄神情黯淡下来，他垂下头，继续沉默地用膳。

他这番黯然神伤的模样落到宋呈眼里，更是让宋呈心痛不已，宋呈长叹一口气：“罢了，你想回来就回来吧，三皇子一行人已不在族学了。”

“上次是我没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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