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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送字（第1页）

沉寂片刻。安素素冲淳于明使个眼色，淳于明实在有点难为情，他觉程典是一位忠厚仁慈、学识渊博的有德之士，自己跟他素昧平生，刚见面就送礼，既有点侮辱人家，又有点贬低自己。

安素素还在使眼色，淳于明只当没看见，拱手道:“晚……”刚想说晚辈先行告退，安素素却抢道:“师父。这位淳于少侠偶得一副王羲之的“仲秋狂行”，又听闻您向来喜欢研究字画，特地带来想让您给鉴赏一下，是不是真迹。”冲淳于明道:“你不是想让我师父给你看一下是否是真迹?快拿出来。”

淳于明见已戳穿，无可奈何，只好卸下肩上包袱，取出字画。安素素过来拿过，解开锦绳，铺开字画。程典刚瞥眼一瞧，目光就被深深吸引住，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前倾，以便离得近些，看的更清楚些。他脸上的喜意越来越浓，道:“遒然有劲，刚健优美。生动多姿，潇洒俊逸。高雅清新，行云流水。果真乃天下第一行书，身具晋人风采深情。怪不得唐太宗曾为之写本“王羲之籍”，还收藏他三千多副字。但时代变迁，很多真迹都已损毁。此副应是从太极宫传出、现存、为数不多的真迹。你看那一撇一捺，一字一点。各具特点，气韵无二。好字。好字啊。”

安素素笑道:“我看这字，也不比师父的强多少。”程典蓦地气愤道:“千金易寻，一字难求。王羲之的字，师父这辈子都比不了。”重新坐好，不再看那副字，盯着淳于明，道:“不知少侠送我这般佳品，是为何意?”安素素抢道:“其实他……”程典喝道:“你住嘴。我要他自己说。”安素素被他突然一喝，吓一激灵，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

淳于明思索片刻，道:“其实我只不过想请教前辈一个问题。”程典道:“什么问题?”淳于明道:“我只是想问问程帮主认不认识一个人。”程典道:“什么人?”淳于明道:“木正风。”

程典连看见王羲之的字都只是倾倾身子，但听到木正风三字，却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道:“木正风?你是他什么人?怎会问起他?”

淳于明见他神情激动，以为他知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关于木正风的事，忙道:“他算是我的前辈。其实也算是我的师父。”

安素素惊道:“你居然是木疯子的徒弟。怪不得你武功这么高。可他既然是你师父，为何还要找别人打听他的事，你应最了解不过。”

淳于明道:“此事一言难尽，说来话长。木前辈虽与我朝夕相伴二十年，但他已全然癫疯，心智缺失，所以我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而我自居南山而下，来到中原不足三月。虽道听途说一些江湖之事，不过只是本代人的，上两代人的事，我全不知晓。”

程典见他态度十分真诚，断定他说的乃是实话，又缓缓坐回椅子上，良久良久，道:“其实我对木掌门也只是神闻，平生未曾谋面。说来惭愧。虽然他只年长我十几岁，但他在江湖上已赫赫有名之时，我还在挑灯夜读，考取功名。而我执掌丐帮时，他已不知所踪，了无去向。此时想必，是和你一起去了居南山。木掌门的至交早已寿终正寝，相继离世。恐怕关于他的过往，如今只有合一门的掌门柳泰丰、少林方丈玄空大师、武当正虚道长知晓。而我只知他的一些平生英雄事迹，但这对你解开木掌门疯癫一事，恐怕没什么帮助。”

淳于明问道:“那在他失踪前，江湖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程典思索一会，才道:“二十年前江湖上并没发生什么事，倒是朝廷上爆发一场两阁首辅一案，引得举国上下官场动摇，前前后后，被斩首流放将近五万人。太子被废，长子被囚。不少后宫妃子也难逃厄运，被赐予鸩酒白绫。三千宫女被活剐。紫禁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笑了笑，道:“身为武林中人，却时刻惦记着达官显要的奇闻轶事，实在惭愧。”

淳于明心想:原来还有这等事。难道是当年京城皇家发生的大案要案，波及到木正风，才以至其发疯?道:“那当年此案的起因是什么?”

程典笑道:“国本。也就是皇帝之位。就像马上要举办的丐帮大会，争夺下任丐帮帮主之位一样。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其实背地里早已打的不可开交。”

安素素暗自心虚。淳于明心道:原来如此。可名誉和财富，权力和地位，本就是人一生的追求，无可厚非。行礼道:“多谢程帮主指点迷津。晚辈受益匪浅。”

程典笑道:“指点谈不上。不过既然少侠是木掌门的徒弟，那对我中原武林、名门正派来说，是一件难得的幸事。早在半月前，我便写一封亲笔信派人去煕煌山，送给合一门柳掌门，请他务必赏脸，屈身来参加见证丐帮大会。虽到今天他还未给我回信，但我想以丐帮和合一门数百年的交情，柳掌门纵使不亲自前来，也会派门中之人前来参会。届时我定当给少侠引荐。日后少侠去拜访柳掌门，可方便的多。”淳于明喜道:“那可多谢程帮主。”

程典摆手道:“不必客气。你与小徒本是朋友，我也算得上是你半个长辈。长辈关爱小辈，本是应该做的，何谈谢字。”淳于明恭敬道:“前辈真是虚怀若谷，上善若水，晚辈佩服。”程典连连摆手示意担待不起，但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灿烂，他最喜别人夸他的德行。大德优于才能。有德之士纵然武功不高，但在许多方面都比只武功高强，没有德行的人强上不只百倍。

安素素趁师父开心之际，把王羲之的字画又递上前来，道:“师父。这可是淳于公子的一番心意。您看?”程典笑道:“恐怕这不是淳于少侠的心意，而是你的心意。”安素素坚决道:“不不不。这就是淳于公子孝敬您的。”

程典笑道:“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师。师父还不了解你?除了你这个鬼灵精，谁还会特意寻一副王羲之的无价之宝送给师父，只为问师父几句话?”安素素气道:“原来师父早看出来。”程典笑道:“我徒儿的孝心，我岂能看不出来?”

安素素把字画一收，道:“那师父你到底收还是不收?不收我拿去烧了。”程典斥道:“胡闹。你这是对王大圣人的亵渎。”安素素道:“行行行。亵渎亵渎。你是我师父。你说什么我都听着。这幅字就算我死皮赖脸的非送给你。你收着。”上前放在程典手边的茶几上。

程典道:“师父暂时替你保管。等哪日我临摹一遍，这真迹我还还给你。”安素素道:“别了。您要不想要，就送给别人。我对这字可没什么兴趣，我也保管不好。不过师父。马上举办帮内大会。您不是说要教我掌法?那快教，我急着练。”

程典道:“你现在知道急?平时不努力，临阵抱佛脚。你若非平日贪玩好动，静不下心，内功也不至到今天才如此境界。练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要日积月累。刚学会走就想跑，能不摔跟头?”

安素素道:“师父。您别说了。道理我都懂。您快教我。”程典道:“那好。你们路途颠簸，舟车劳顿，师父先给你们接风洗尘。等吃罢饭，师父立马教你。”安素素忙扶起程典，道:“好好好。我们快去吃饭。吃完就去练功。”几人这便去前堂吃饭。吃罢饭，淳于明去了客房。安素素跟着程典去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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