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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1页）

&esp;&esp;去年，季云安匆匆赶往扬州赴兰亭诗会，确系绥王所邀，但却没能见到绥王。

&esp;&esp;他在宜州为官数十载，在通判这个位置已有九年，再不升迁，往后一辈子便只能待在宜州，他不得不另求他法——绥王李津偏好音律，诗文亦是上乘，在南梁与季家曾祖季渊泽并称“李季”。

&esp;&esp;季云安出身季家，又有一个颇有诗名的曾祖，想求绥王一见不难，他献诗汲引，为求升官，可绥王收了他的诗，却不见他的人，结果不言自明——绥王没看上他的诗。

&esp;&esp;献诗这事，一次碰壁，烧灯续昼

&esp;&esp;“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二妹。”季卿兰语气悠悠，像在说一样趣事。

&esp;&esp;季卿语看向娘：“谢我？”

&esp;&esp;王氏顿了半晌，脸上笑意也淡了许多：“也就昨日的事，是致仕刘大人的长孙刘燊刘公子，今年刚中二甲进士，同你三弟还是同窗。”

&esp;&esp;既是登科进士，想来这姻缘还是不错的，可看王氏和季卿兰的神情，季卿语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esp;&esp;季卿兰畏寒，春日的天还抱着汤婆子，她见王氏不愿细说，便兴高采烈地补充起来：“这刘公子啊去年中举后，就想到咱家提亲，算起日子，那天好巧还是爹的生辰，刘公子少年天才，十四岁便中了秀才，如今登科也不过二十出头，当真是天资卓绝。这般出众的人物，还长情不忘，真真是教人心生好感，那日他来，就是想打听二妹的事。”

&esp;&esp;季卿语心下一沉，爹的生辰宴，可不就是定下她和顾青婚事的日子……

&esp;&esp;季卿兰看季卿语面色不善，心里高兴得很，过去十多年，她几乎是长在季卿语的阴影之下——她认识的所有人都偏心季卿语，外头只要一提起季家女儿，拨雪寻春

&esp;&esp;季卿语轻轻把手抽回来：“无碍……只是碰了一下。”

&esp;&esp;顾青不喜欢坐车，一般都是骑马，回家的路上，只有季卿语一个人坐在马车里。

&esp;&esp;她盯着自己的右手出神——春月的天，她在外头站了许久，不仅身上凉，连手也是凉的，但顾青不一样，他身上总是很烫，一靠近，就让人觉得像站在火炉边似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吃过酒的缘故，体温比平时更高些，只是捏过她的指尖，便在上头留了余热，一时间，竟让人怀疑，那抹泛红不是掐的，而是烫的。

&esp;&esp;季卿语微微勾起车帘，让夜风飘进来一点，浮在面上，吹去余热，也把人吹得清醒，她脑子里想着方才母亲过问圆房之事，神情有些不一般。

&esp;&esp;不该问的……

&esp;&esp;若她和顾青没圆房，季家不可能不知道，爹和娘也不可能等到她快走才问。

&esp;&esp;爹为何想知道她和顾青圆房的事？季卿语思来想去，只剩一种可能——他们今日的谈话不愉快，爹疑心顾青对自己不满意。

&esp;&esp;没有几斤几两吗？

&esp;&esp;季卿语倒不这么觉得，顾青若不满意，方才就不会捏她的手，两人虽无情爱，但到底夫妻一场，如今还是新婚燕尔，季卿语虽对顾青没有爱慕之意，但成亲两日，季卿语至少能感觉到顾青对她还是满意的……如此，他们两人谈话不愉快，只能是因为季父。

&esp;&esp;狮子大开口吗？还是别的其他？

&esp;&esp;季卿语猜不透，又不好直接问顾青，心绪兜兜转转了没一会儿，顾府也到了。

&esp;&esp;夜色沉沉落下，顾青和季卿语进门后，先去见了祖母，报过平安。

&esp;&esp;今日回门，季卿语问家里要了两个嬷嬷，盘算过顾家的下人后，索性一家子的卖身契都要了过来，清鹭院一下子热闹起来，都得菱书菱角领着安排。

&esp;&esp;这些下人在季家干了好些年，听完顾家的情况后，也不用吩咐，训练有素地干起活来。

&esp;&esp;菱书最后留了曾经伺候季老夫人的赵妈妈，吩咐说：“夫人想把您安排到老夫人身边去，但您也知道夫人刚进门，家里一些琐事还是舅爷在管，老夫人那儿也是舅娘在照顾……”

&esp;&esp;赵妈妈是季家的老人了，但季老太爷和季老夫人去后，她能干的不过打杂，如今年纪也大了，活儿不好找，季府见用不着她，已经存了给点养老钱打发的心思，今日二小姐一回门就说想点几个下人走，她连忙自荐。

&esp;&esp;与其费心费力再找个新东家，不知能留着干多久，倒不如跟着二小姐。二小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不会苛责下人，月例给得也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子。再说顾家人少，能有多少活儿？她来就是照顾老夫人，还能带着全家一起，要是往后事情办得好，儿子说不定还能在顾家当个院管事。

&esp;&esp;“省得了，老奴自有办法让老夫人主动留下我，不会给二小姐惹出麻烦。”

&esp;&esp;“那就辛苦赵妈妈。”菱书给了赵妈妈一两赏银，“该改口叫夫人了。”

&esp;&esp;安顿好下人，季卿语开始打听嫁妆的去处，问了一圈才找着放嫁妆的院子。

&esp;&esp;顾家真真是没人打理，嫁妆也不入库房，随便寻了个带锁的房间放着，万幸刚进门几日，也没遭贼……不过这家是个将军出身，一般的贼也只能绕道走，不敢轻易上门。

&esp;&esp;季卿语开了门，就看见一房间的箱笼，她开了几个，多是金石玉器、名贵字画，她叫来几个下人把东西分门别类，贵重的东西先入了库房，最常看的书收拾到一边，她今日还从季家带了两箱书来。

&esp;&esp;再回到厢房时，顾青已经洗完澡了，他喝的酒不多，洗过澡，身上的酒气全散了，看来洗得还是仔细的，不过他这人懒，洗完澡从来不擦，穿着中衣都能看清哪儿还沾有水渍。

&esp;&esp;顾青走过来，身上热涔涔的，也不知今日是哪个下人备的热水，他看季卿语蹲在地上，就问：“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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