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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护士,护士请您帮帮忙,家属家属一时半刻赶不过来我”许庭深身陷在那水深火热的等待时间里。那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的声音已经快要发不出来了,那嗓子哑得像施工地里的黄沙,粗糙生硬。
&esp;&esp;“不行的!你不能代替家属签字!”护士也急了,她同许庭深争执着,许庭深用余光瞥见了那张纸上,黑白无情的四个字再一次叫他万箭穿心,许庭深人晃了晃,下一刻,他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esp;&esp;“你干什么!”护士一惊感赶紧要去拉他,许庭深双膝跪地,他的手死死地拽着护士的衣服。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流,那一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整个人都在发冷发抖。
&esp;&esp;“我求求您我求求您了求求您让我签字”许庭深的眼底像布满了红血丝的蜘蛛网,视网膜因为哭了太多而酸涩发疼,他手背上的青筋全部战栗了起来,膝盖磨在冰冷的地砖上也不觉得冷。
&esp;&esp;他哪里还有尊严,他哪里还有要顾及的东西。他都快没命了,他都要跟着那个人一块死了。
&esp;&esp;护士也很为难,她不停地去拉许庭深的手臂,试图将他拽起来,可是许庭深始终低垂着头,他止不住地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esp;&esp;护士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了个数。她附身轻声说:“你先起来,他还在抢救,医生们都在尽力。”
&esp;&esp;许庭深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死死地咬了咬嘴唇,那一瞬他心如死灰,恨不能一枪崩了自己。
&esp;&esp;你要活着,邱示君,你一定要活着。否则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esp;&esp;
&esp;&esp;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刺眼,许庭深缩在角落里,他仰脖靠在身后的白墙上,眼泪打得他措手不及。他的眼角疼得火辣,眼泪已经变成条件反射,他只要眨眨眼睛,自动就流了下来。
&esp;&esp;他手腕上的手表发出嘀嗒的走动声,每一秒的流逝就像邱示君即将流逝的生命。
&esp;&esp;“吱呀。”一声,金属门被缓缓推开,鞋跟踢在冰冷水门汀上格外刺耳。许庭深像只惊弓之鸟,他惊恐地转过头去,膝盖在那一刻像被千斤锤击碎,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反应能力。
&esp;&esp;医生摘下口罩透了个气,转头看向许庭深。他的神情凝重,眉头皱成了川字,额头因为高度集中的压力而布满了汗。许庭深的下颚开始泛抖,牙齿不自觉地咬着口腔。血腥味渐渐散发,眼珠都要夺眶而出。
&esp;&esp;“邱示君家属吧?手术不是很顺利,他几乎没有求生意志。现在推入icu观察一晚。”
&esp;&esp;许庭深被一箭穿心,他的后背重重地砸在了白墙上,背脊骨疼得他发抖,汗顺着他的鬓角滴下来,他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放。
&esp;&esp;“割腕自杀很疼的,意志再坚强的人第一刀也都是试探性的,下手不会很重。但是他对自己很狠,第一刀就见骨了,之后又补了三刀,手腕肌肉受损程度非常严重。”
&esp;&esp;许庭深撑着后墙让自己站起来,他的腿以一种不正常的程度在打颤。他的脸和身后的墙几乎融为一体。他试探性地想要发出声音,不料一声都发不出来。他又去用骨节抠喉结,抠到脖子都发红了,都只能发出类似呜咽的呐喊。
&esp;&esp;icu房里只有邱示君和另外一个病人。许庭深换了一身隔离服走了进去。他穿了鞋套,故而走路的声音也变轻了。他晃了晃身体差一点跌掉,还好关键时刻抓住了床头的围栏。邱示君,就躺在那里。
&esp;&esp;许庭深搭着床头柜慢慢地坐下,他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他生怕一点动静会吓到邱示君。邱示君紧闭着双眼,脸已经凹陷到了只剩下骨架,氧气面罩扣在他的面部,宽大的病号服挂在他身上,一排纽扣全被解开了,胸口贴着无数小圆片,许庭深眼睫一抖,他顺着看过去,喉咙冒出的血腥气儿下一秒就能喷出来。
&esp;&esp;最要命的还是他的手腕。足足缠了六七层的纱布,却还是掩盖不了洇出来的血渍。许庭深双手都抖,他的手停在半空,五指先是一颤,落到白色床单上,他五指渐渐收力,却又不敢太用力地去抓。
&esp;&esp;“示君,君君我来了。君君,我来了。”许庭深隔着口罩叫唤着邱示君,他每张口说一个字,他的眼底就开始疼,眼泪又开始往外流。
&esp;&esp;邱示君仿佛睡着了一样,他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仪器的声音提醒着许庭深,许庭深以为他已经永远睡了过去。
&esp;&esp;许庭深的指尖开始往前移动,他先是搭住邱示君完好的右手,然后包裹住他的指尖,让自己的脸贴着他冰凉的手背。
&esp;&esp;“君君,你怎么那么傻呢?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的啊。”许庭深用右脸不断地摩挲着邱示君的手背,眼泪温热,大颗大颗地掉出来,许庭深把他的手贴到唇边,隔着口罩不断地亲吻。
&esp;&esp;“我是个混蛋,如果我一开始就不说,你就会活得好好的。”
&esp;&esp;“我才该死,是我害了你。”许庭深几欲要被活活疼死,千刀万刀都捅在他身。
&esp;&esp;“你醒过来,醒过来你醒来,我保证这辈子都离你远远地,不会再来害你。”把口罩浸湿了,许庭深用另一只手去摸邱示君的额头,他轻轻地放下邱示君的手,然后站起来,弯下腰闭着眼吻了吻了他的额头。
&esp;&esp;最后一次吻了他。
&esp;&esp;“二床现在情况稳定了,可以转普通病房了。”一夜过去,邱示君的身体情况好了许多,他也渐渐转醒,医生通知护士准备将他转到普通病房。
&esp;&esp;“陈医生,能安排一间单人病房吗?不要朝北的床位,他怕冷。”许庭深还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他一夜未眠,因为icu病房不允许久留,他只好在病房门口的金属长椅上凑活了一晚。他一刻都不敢走,打电话给秘书,叫她送来了几张银行卡。
&esp;&esp;陈医生推了推眼镜有些敷衍地说:“不要朝北?你要求挺高啊?”
&esp;&esp;许庭深抿了抿嘴唇,他刚要拉陈医生的手臂,陈医生手一挥转头去查房了。许庭深愣了愣,顿时心急如焚。他赶紧掏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手指在某个名字旁边顿了顿。
&esp;&esp;许庭深在病房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忽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表情在一瞬间松了松。
&esp;&esp;“予彬!”叶予彬穿着白大褂,他接到许庭深的电话后急匆匆地就跑了过来。他胸前的工作吊牌还在晃。
&esp;&esp;“庭深!你朋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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