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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1页）

韩晓熙最近忧郁了，她读初一的时候也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可她觉得班上的孩子还是很听话的，让交作业交作业，让上自习上自习。可是到了高中，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这群孩子大约是到了叛逆期？或者是觉得高中就是他们学习生涯的终点？一个个儿的除了在老师面前能乖巧几分，到了她这里，就翻脸不认人，半点儿都不肯服从她的命令。

其实那也不能说是她的命令，严格来说是由她转达的老师的命令。如果说只是上自习时开开小差，私底下里跟同学们抄抄作业，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可这帮熊孩子上自习的时候竟然打起群架来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简直是太不给她这个学习委员面子。

古语有云：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高一一班，也就是韩晓熙所在的班级既然分化成两个团体，那必定是有两个头领。

原一中的孩子中打头的是一个名叫高峰的男孩子，他的爷爷是县委书记，奶奶是妇联主任，爸爸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妈妈是初中部的级部主任，可以说是妥妥的官三代。从初中部过来的孩子都以他马首是瞻。

而乡镇那边过来的孩子打头的是一个名叫林立的孩子，他的爸爸是复原军人，也是他们乡镇的公社主任。

别瞅着公社主任官儿不大，但实际上那在乡镇上就是土皇帝。所谓县官儿不如现管，农村人对公社主任的敬畏远远要比县委书记要大很多，尽管他们都分处于不同的乡镇公社，可还是因为城里孩子的排外而紧紧联合在一起。

这事儿其实还跟班上公认的校花，韩晓熙的老熟人向美玲有关。

两只雄性动物在同时面对雌性动物时的反应是什么？那一定就是针锋相对，大打出手，抢占底盘儿，吸引雌性的注意力，以达到□□的目的。

换成是人类，他们的表现要含蓄很多，可是本质却并不会变，尽管这些孩子都还没成年，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理论是成立的。

作为班上的领头人，他们争抢的目标自然就是班上最美丽的女生向美玲，这无关于爱情，而事关于面子，权威。

林立比较具有地理位置上的优势，他正好坐在向美玲的身后。这个年龄的男生吸引女生注意力的方式有些奇特，通常会有两种不同的表现。一种就是像林立这样，没事儿就会抽掉女生的凳子，拉拉女孩子的辫子，用笔尖捅捅女孩子。这种表现过后的女生通常也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羞羞答答默不作声，而另一种则是声色俱厉地加以呵斥。前者，是表现了对男生抱有好感，而后者则是不言而喻。

显然，向美玲可没有心情跟这些乡下来的狗腿子眉来眼去，自从徐亦凡走后，她的目标就盯牢了同为高干子弟的高峰。

于是，她很不给面子地转身给了林立一巴掌，口中还骂道：“臭流氓！”

打人不打脸，尤其是对高峰这种男子气概十足的小霸王来说。这一巴掌算是捅破了马蜂窝，高峰还是个少年，还没有学会压制自己的脾气和骄傲，尽管前面的女生让他稍感兴趣，那也只不过是少年慕艾，谈不上什么爱情。一个冲动之下就在桌子下面狠狠踹了向美玲的凳子一脚。向美玲这时候正是反身站着，本来重心就不稳，凳子一被踹，立马就扑倒在桌子上，下巴往上一磕，嘴唇被破了。虽然并不严重，但也是出了血的，所以向美玲当场就哭了起来。

“林立！你干什么呢？不仅耍流氓，竟然还对女孩子动手，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高峰是城市里的孩子，从小就被教导着尊重女性，最是喜欢怜香惜玉。此时见班里的女生受了欺负，尤其还是他对其隐隐有些好感的班花，那还能轻易了结，立马就纠结了一伙儿同伴跟林立对上了。

“你眼瞎呀？明明是她无缘无故动手打我！怎么能是我耍流氓？再说我打她了吗？你哪只眼睛见我动了手？”林立也不是被吓大的，从小到大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打架，闯祸无数之后的他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儿。打架要玩儿阴的，打了人还不被发现才叫本事。就算被发现了，也要抵死不从，要不然准被他老子打得屁股开花。

“你说谁眼瞎？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每天就知道盯着女生屁股后面耍流氓，打了人还有理了啊？”高峰也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气势汹汹地对上了。嘴巴不行就来动手，动手不行就拿脚踹，整个班级乱糟糟的，几个班干部想劝都劝不住。偏偏这会儿老师们都去了教委开会，班长李新宇跑了好几趟办公室都没找到人，急的都要跑去学校门口先把看门的老大爷给拉来了。

虽然城里学生人多势众，但农村孩子都是干着农活儿长大的，没一会儿以高峰为首的城里孩子就落了下风。

韩晓熙东拉一把，西拉拉一把，最后却被人给甩了出去，如果不是她身手敏捷，恐怕头都要给撞到黑板上撞破了。偏偏那个挑事儿精向爱玲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生怕没惹出人命，事儿不够大。

韩晓熙也被激起了脾气，刚准备拿出大姐大的气势爬到桌子上大喊一声：“住手！”却眼尖地看到，高峰那熊孩子趁着林立跟人揪打在一块儿的时候，手里头拎了一块儿垫桌子的板砖狠狠地朝他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这要是真打实了还能得了？孩子的手上没轻重，一不小心出了人命，这两个孩子的前途都得玩完。

韩晓熙正好就站在他们两个旁边的桌子上，危机时刻，想拉够不到，想喊又怕来不及，只能纵身往下一扑，扑到了高峰身上，借着重力把他给扑倒在地。

转块儿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巨响，正好林立也转过了身来。看到这个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儿是这小子玩儿阴的，差点儿就给他开了脑袋瓢子。

“高峰！你疯啦？会出人命的！”韩晓熙挣扎着爬起来，刚想训斥两句，就见高峰的瞳孔因恐惧而紧缩了起来，转过头一看，不是林立是谁？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地上的板砖，扑过来就想照着林立的脸上给砸下去。

这群熊孩子！熊孩子！韩晓熙心里咆哮着，熊熊怒火在心中蓬勃燃烧。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于是牙齿嘎嘣嘎嘣一咬，握紧拳头就冲向了战斗圈。

还好老太太传授的几手功夫还挺管用，半刻钟之后，屋里两排男生老老实实地蹲在墙角下，韩晓熙手里拿着老师的教鞭，站在前面，班里其他的学生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就连其他班的学生也听到了动静，在门口窗外挤得满满当当的，脸上或错愕，或崇拜。尤其是吴雪芬，眼睛里都快闪出了星星，趴在窗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韩晓熙的一举一动。

韩晓熙先走到了林立面前，“啪”一下子一教鞭打在他上臂外侧道：“我听说你爸是退伍的军人，那你好歹也算是军属。咱们国家的解放军同志保家卫国，流汗流血不流泪，个个都是顶呱呱的汉子。你作为军人的后代怎么就这么孬？骚扰了人家女同学都不敢认账，真是好竹出歹笋。”

林立被说的满脸涨红，青紫着眼眶狼崽子一样地盯着韩晓熙道：“我怎么孬了？不就是扯了她的辫子吗？她至于打我一巴掌？不还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看不起农民伯伯吗？”

韩晓熙“啪”地一声又打了他一下，瞪了他一眼道：“你这还有理了？说到底不是人家看不起你，而是你内心深处深藏自卑。如果你真心为我们农民伯伯们自豪，那你应该用事实来证明，鄙视那些目光短浅的人，而不是仇恨！人贵自重而后有自尊，你觉得你这些行为品德是自重的表现吗？把自己当成小流氓一样净做些打架斗殴的糗事，你连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你说谁会尊重你？还有，你有想过你的这些兄弟吗，拳脚不长眼，他们因为你而打架斗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被学校开除，那你有能力对他们及他们的家人负责到底吗？在我看来你这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别人更不负责任的孬种。”

韩晓熙话还没说完，林立便羞愧地低下了头，他犯错了他爸就打，从来没有这么训斥过他。可他被训了，却偏偏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甚至在内心深处，有着深深的悔意，想起刚刚自己那一板砖万一真砸到了高峰的脸上，那后果……他现在想起来竟是不寒而栗。

“还有你！”韩晓熙掉过头，一教鞭又打在正在窃笑的高峰胳膊上，道：“你是城里人？城里人怎么了？又有什么了不起？你吃的，喝的，穿的难道是自己从地里冒出来的不成？毛爷爷曾经说过：劳动最光荣。没有他们的辛勤劳作，你能衣暖食饱地坐在这儿坐着读书？再说你爷奶父母都是领导，作为领导的后代，不是更应该严格地要求自己，约束自己的行为？你这样依仗他们的权势，给他们脸上抹黑，还沾沾自喜，在我看来，这也是一样的懦弱！不像男人！大男人顶天立地，靠的应该是自己！”

她环视了一圈那些或有悔意，或有愤恨，或怒或不平的年轻人说道：“你们今天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课堂上，是无数英灵用他们的血和泪换来的和平。而现在战争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已经被安逸侵蚀了斗志，如果英灵们地下有知，恐怕都要为你们而感到羞耻。少年强则国强，你们不要以为混到高中毕业找到工作就是人生的终点，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等着我们去探索。你们难道就不想走出县里，走出省城，甚至走出国门，走出地球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在别人眼里，你们也是井底之蛙，也是乡下人。有一句话说得好，你的心有多宽，你的舞台就有多大；你的格局有多大，你的心就有多宽！放大你的格局，你的人生将会变得不可思议。我今天就引用这句话，与各位共勉！希望我们将来都拥有自己的广阔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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