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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1页）

&esp;&esp;顾延川把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删了，过了一会儿，给顾青岩回拨了过去，连爸都懒得叫一声，直接问，“什么事？”

&esp;&esp;语气冷淡，与和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交谈没什么差别。

&esp;&esp;顾青岩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大概是清楚自己是很对不起这个大儿子的，所以也不好指责他什么。

&esp;&esp;要怪只怪自己年轻时鬼迷心窍，犯下了糊涂。

&esp;&esp;“延川，”顾青岩开口，一副推心置腹的口吻。

&esp;&esp;“你一个多学期没回家了，我给你的卡你从来也没有动过，就算你和我置气，讨厌我，也不需要这个样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你难道想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esp;&esp;顾延川默不作声地听他说着，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唇往上勾了勾，漫不经心地说，“我倒是想，可惜……”

&esp;&esp;他眼微微垂下，笑了下，声音如同猝了冰，寒意彻骨，“我就算改名换姓，身上还流淌着一半你的血，你说这是不是很糟糕。”

&esp;&esp;“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顾青岩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esp;&esp;他声音里悲痛和震惊交加，像是才知道一样，“我没有想到，我的儿子竟然恨我到了这种地步！”

&esp;&esp;“你放心，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没真和你断。”顾延川抿了下唇。

&esp;&esp;望着远处倏尔飘落的一片枯叶，他慢悠悠道：“要不然岂不是把顾家的家产都便宜给了那对母子，我就算是傻，也不能傻到这个地步。”

&esp;&esp;“你非要和我说这么伤感情的话吗？”顾青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悲痛。

&esp;&esp;“我们父子两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吗？当年的事就算是我做错了，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就不能……”

&esp;&esp;顾延川冷漠地打断他，“总说这些也挺没有意思的，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esp;&esp;似是想起什么，他嘲讽地笑了两声，“拜托你再告诉祝纤羽一声，别再给我打电话，她想演母慈子孝的戏，找她那个不争气的亲儿子去，我可没有空。”

&esp;&esp;不等那边说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esp;&esp;教学楼里基本上没人了，顾延川抽出一根烟，又摸出打火机，哗啦一声点燃，在浓稠的夜色下缓缓吐出烟云。

&esp;&esp;他十六岁就学会抽烟，倒没染上什么烟瘾，只不过心烦的时候就想抽一根。

&esp;&esp;烟雾缭绕之中，他还能记得四五岁时，父亲常年不归家，自己挣脱了佣人的手，跑到二楼的练舞室。

&esp;&esp;亲昵地扑到母亲的怀里，却被她嫌恶地推到地上，然后看也不看一眼地走开。

&esp;&esp;记忆太好不是什么好事。

&esp;&esp;就比如，已经过了十几年，他仍能记得平日里高贵优雅的母亲，用那样厌恶的表情对自己说，“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生下来。”

&esp;&esp;母子成了半个仇人，父亲不闻不问。

&esp;&esp;这样的童年，似乎有些悲惨。

&esp;&esp;所以很多时候，他也不太懂，自己被生下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esp;&esp;-

&esp;&esp;乔夏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esp;&esp;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很冷，她似有心灵感应一样，伸手摸了摸耳垂，然后，就察觉到自己左耳上的一个小耳钉不见了。

&esp;&esp;想了想，她觉得很可能是掉在了晚上上课的那间教室，于是去而复返。

&esp;&esp;哼哧哼哧连爬了四层楼，她站在楼梯口喘了会儿气，刚准备进去，突然看见走廊尽头，有一点猩红的火光。

&esp;&esp;隔了有些距离，她看不太清楚抽烟男生的脸，但从身形和气质来看，很像十五分钟前坐在自己旁边的男同学啊。

&esp;&esp;她走了过去，确定是那个男同学。

&esp;&esp;“已经下课好久了，你怎么还不回寝室啊？”乔夏站立在他身前，茫然地问道。

&esp;&esp;她不是一个多喜欢管别人闲事的女生，但此时此刻，就是觉得他有些形单影只，忍不住，想过去关心他一下。

&esp;&esp;顾延川抬眸，就看见少女俏生生的小脸上写满了真情实意的担忧，仿佛对她而言，自己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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