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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的汪全将拎了一路的两个手提袋交给林惊蛰，林惊蛰接了下来。打开，里头是两件同周妈妈身上的款式大同小异的女士羊绒大衣。汪全挤眉弄眼地朝他笑着：&ldo;大老远的打电话让我给你带两件衣服，还是小姑娘的款式，够上心的啊？&rdo;周妈妈开着车，闻言也朝后瞥了一眼：&ldo;谈恋爱了？&rdo;&ldo;没。&rdo;林惊蛰下意识反驳回去，但停顿了片刻，想想还是改口道，&ldo;唔……谈了。&rdo;&ldo;我就知道。&rdo;周母一脸欣慰地笑了起来，&ldo;谈恋爱是好事，阿姨支持你，衣服也是买给她的吧？是什么样的孩子？&rdo;林惊蛰心知他们误会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迟疑片刻，只放远了眼神道：&ldo;挺……挺安静挺漂亮的。&rdo;&ldo;多大了？&rdo;&ldo;二十三。&rdo;&ldo;哟！&rdo;周妈妈意外道，&ldo;比你大啊？&rdo;林惊蛰点了点头，汪全便在旁边道：&ldo;大点好，大点稳重、顾家，会照顾人。&rdo;&ldo;也是。&rdo;周妈妈附和地点了点头，顺口一问，&ldo;多高呀？&rdo;&ldo;……&rdo;林惊蛰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据实相告，&ldo;一米九二吧好像。&rdo;周妈妈：&ldo;？？？&rdo;汪全：&ldo;？？？？&rdo;车拐了个弯，在路边停下，周妈妈刹车熄火，转头目光困惑‐‐&ldo;啥？&rdo;林惊蛰严肃道：&ldo;我暑假时量着也一米八了！&rdo;周妈妈听着他认真的辩解，整个人都恍惚了，难以想象林惊蛰跟一个一米九高个头的姑娘走在一起的画面。半晌后，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将话题生硬地转开。&ldo;明天空一个下午出来吧，你高叔叔回郦云去接你胡老师了，到燕市总得一起吃个饭。&rdo;身高带来的直观的震撼是无法可解的，林惊蛰暂时没有办法将一切真相都和盘托出，因此只能顶着周母忧虑的神情离开，提着袋子去往城南大院方向。沈家每周六的家宴从未中断，林惊蛰登门时先给了来开门沈甜甜一个拥抱，柔声道：&ldo;提前祝你生日快乐。&rdo;沈甜甜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一下，鼻间嗅到林惊蛰特有的清爽气息，脸一下子红了：&ldo;谢谢。&rdo;林惊蛰将手上的袋子递给她，拍了拍她的脑袋，视线温和：&ldo;礼物，希望你喜欢。&rdo;每一次见面都会得到的礼物直至如今仍会让沈甜甜说不出的羞怯，她往常在外头的张扬和外向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接下袋子就朝楼上跑了，身上还穿着上一次见面时林惊蛰送出的鹅黄色的连衣裙。跑到二楼，她停下脚步，又偷偷朝后退回一点，借由楼梯的遮挡小心朝下偷看。林惊蛰脱掉身上的外套，正一边朝架子上挂一边同迎接来大门方向的沈眷莺说话，神情比面对沈甜甜时要稍微严肃一些，浑身都充满了独属于他的年轻男孩混合着成熟男人的气息。这气息如此矛盾，青春而厚重，却又如此贴合这个人，年轻英俊的外表下言行举止远超同龄男孩的成熟。沈甜甜抓着袋子的手柄，不错目地张望着，沈眷莺是个女强人，相对没那么细腻，虽然从小让她在优渥又自由的环境中长大，但关怀从未细致到穿着打扮这些细节。手上的重量让她有一种被呵护宠爱的快感。林惊蛰好像感受到了头顶的视线，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对上了她，脸色一下便柔和了，挑眉露出一个像是疑问的神情。沈甜甜差点摔倒，手忙脚乱地逃窜开，将自己关回房间里。她懊恼了好半天才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精致的手提袋。她捧出里头的衣服，轻轻抖开，羊绒细致的面料令她的手心在触摸时就感受到说不出的温暖了。这是最适应这个季节的装扮，尺码也恰到好处，沈甜甜迫不及待将衣服套上身，望着镜中那片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心中便不由地想起那个进门时意外舒适的怀抱来。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真正符合了一切她曾经关于兄长的幻想。沈甜甜下楼时获得了一片掌声，沈眷莺大声赞扬：&ldo;真好看！&rdo;这赞扬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沈甜甜整个人的气质都因为这件羊绒大衣变得不一样了。九十年代初期，那些享誉世界的超级品牌还尚未进驻燕市，市民们想追求潮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往往当下时兴的款式早已经在几年前便被特区淘汰。此时港岛还占据着潮流的巅峰，因为娱乐产业发达的缘故，时尚触觉也相对敏锐，沈甜甜的这件羊绒大衣，恰是当季在港岛那些巨星当中最最流行的，修身的裁剪和挺括的面料放在几十年后都未必过时。沈甜甜在桌边坐下，安静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开口：&ldo;周二我的生日派对，你来吗？&rdo;生日派对想必邀请的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林惊蛰并不想露脸，因为闻言只是笑了笑。他给沈甜甜夹了一筷子菜，温声道：&ldo;我还有点事，就不去了，你和朋友们好好玩，要注意安全。&rdo;沈甜甜有一些失落，林润生心知儿子的顾忌，愧疚得无以复加，肃容喝道：&ldo;你就那么忙！忙成这样？抽空吃个蛋糕的时间都没有？！&rdo;有什么好担心曝光的？那些流言蜚语从他和沈眷莺结婚起就从未停歇过，他虽然是个没什么用的男人，但护个儿子还是能护得住的！林惊蛰没搭理他，好在还有一个知情识趣的沈眷莺，这餐饭最后的落幕基调总体还算和睦。天色渐暗，再次婉拒了留宿的邀请，林惊蛰坚持穿衣服出了门。屋里的沈眷莺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丈夫的肩膀：&ldo;你别多想，他也是为大家考虑。&rdo;林润生的眼眶却迅速红了：&ldo;他才二十岁啊，为什么不能活得跟其他家孩子一样肆无忌惮一点？&rdo;沈眷莺心疼地搓搓丈夫的脸，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因为就连她，心中都时常会有感叹，林惊蛰那克制的情感和生活，和他的年纪一点也不符合。屋外，林惊蛰启动汽车，窗外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沈甜甜追了出来。沈甜甜穿着那件粉红色的羊绒大衣，眉目充斥着令他每每都觉得陌生的羞怯和青涩，她的声音也是斯文弱气的，几乎要被发动机的声响盖过去：&ldo;我的生日聚会，你真的不来吗？&rdo;林惊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出这个女孩眼中的忐忑和期待，叹了口气，熄火。&ldo;甜甜。&rdo;他打开车门钻出来，在沈甜甜面前站定，比对方高了整整一个头。他垂首落下目光，抬手摸了摸沈甜甜柔顺的长发：&ldo;你相信我，我不到场是为了你好。&rdo;沈甜甜眉头微蹙，露出不解的目光。林惊蛰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眉间，将那点小小的褶皱抹平了：&ldo;这段时间，虽然我从来没有公开露面过，你在你外祖家里应该也听到过一些会让你不太高兴的话吧？&rdo;沈甜甜愣了愣，脸色变得有一些不自然。早前有段时间，她身边几乎充斥了各种&ldo;善意的提醒&rdo;，提醒他一定要戒备继父家突然出现的孩子，这一定是个不怀好意的存在，会夺走她一切现如今拥有的东西。林惊蛰明白她必然是懂了，沈家这样的家庭，成长出的孩子难免会比外头事故些。&ldo;我走了。&rdo;因此他不再多做解释，重新回到车里，启动发动机，跟沈甜甜道别。沈甜甜只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这辆黑色在院子里驶了一道弧线，然后越过大门，朝路的尽头孤零零开远。她突然朝前追了几步，心中愤愤的同时充满酸楚。一周只团聚一餐饭，从不留宿，不参加公开聚会，甚至连过年都孤孤单单地留在外面。林惊蛰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外头那些喋喋不休的嘴吗？谁会在意那些！肖驰晚上回家，洗漱时就看到了放在床边大大的纸袋。纸袋上印刷了他耳熟能详的品牌名，里头应当放的衣服，外面还系上了驼色的丝带，一看就是送人的礼物。他心中一跳，目光瞥向从浴室里洗好澡出来的林惊蛰，心中当即生出了柔软的喜悦来。最近降温，他早上穿林惊蛰之前送的那件皮衣感觉到了一些薄，还想到要去给自己和林惊蛰买几件冬衣穿呢。他上前抱住林惊蛰，在对方湿漉漉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林惊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躲开，只是安静地被他拥在怀里：&ldo;神经病啊？&rdo;肖驰缱绻地抱着他，只觉得对方还带着些微水汽的皮肤迷人如罂粟，让他的鼻尖在上头流连许久都不舍离开。吮吸着林惊蛰的精致的锁骨，舌尖舔走对方凹下的肌肤里没来得及擦掉的水珠，他从身体到心都是热腾腾的：&ldo;下个月五号到家里吃饭吧？我妹生日，我已经和家里说好了。&rdo;林惊蛰的心激跳起来，他有些慌张：&ldo;真去啊？&rdo;&ldo;当然是真去。&rdo;肖驰有些不解他的迟疑，&ldo;你之前不是同意了吗？&rdo;他捕捉到林惊蛰眼中那些许紧张的神色，开口宽慰道：&ldo;我家里人都很好相处，没关系的，只是吃个饭。&rdo;林惊蛰被安慰得放松了一些，是啊，只是吃个饭而已。肖驰进浴室洗澡去了，他擦干头发，坐在床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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