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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就看了姜谷一眼，示意他别说漏了嘴。姜谷因为一直跟在姜婉身边，对于她做的事自然晓得不少，见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ldo;你，你这……你这要是做不好，会出事的！&rdo;徐凤姑依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是懵的，拉着姜婉的手道，&ldo;婉婉，你赶紧跟谢夫人说去，辞了这管事一职吧！&rdo;姜婉反手握住徐凤姑的手，柔声宽慰道：&ldo;娘，你别害怕，当管事能出什么事？我上头是谢夫人，也就相当于知县，谁敢闹事？更何况，厂子里还找了好几个可靠的护院，还真出不了事。娘，如今我干这事干得有滋有味，你说让我不干我就不干，我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谢夫人对我的期许啊！&rdo;姜婉的话稍微打消徐凤姑心中的惧怕，然而她依然忧心：&ldo;可是婉婉，你一个姑娘家，如此抛头露面……&rdo;&ldo;娘，自古以来，像个男人一般做大事的女人虽少，却不是没有。我觉着，我合该是做大事的人。&rdo;姜婉温声道，&ldo;娘，我真的很喜欢当这管事，每日里做成了一件事，我便会心喜，什么忧愁就都忘了。&rdo;徐凤姑看着姜婉面上的神采，那确实是她过去鲜少看到的。这样的婉婉，是多么鲜活，多么让人喜爱。徐凤姑呆呆地看着姜婉半晌，总算接受了她当管事一事，叹息了一声道：&ldo;婉婉，既然你喜欢当那管事，娘便也不拦你……你好好干，莫要辜负了谢夫人对你的期许。&rdo;能得到徐凤姑的谅解，姜婉心中一喜，忙道：&ldo;娘，我会好好干的！我一定要把那厂子开得风生水起！今后你和爹就等着享福吧！&rdo;徐凤姑笑了笑，笑容里还有些迟疑，她道：&ldo;我同你爹去说说。&rdo;说着她转身进了里屋。刘彩云欣喜地说道：&ldo;婉婉，你可真有本事！我从前就觉得你不简单，迟早要做大事的，如今果真不同凡响！&rdo;姜婉笑道：&ldo;婶子，你太夸我了，我也没那么厉害。&rdo;她说着，便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衣角，刚一低头，就对上了裴玉莲水汪汪的大眼睛，她一脸崇拜地说：&ldo;婉姐姐，你好厉害！&rdo;姜婉揉揉她的脑袋笑问：&ldo;那你想不想跟姐姐一般厉害？&rdo;&ldo;想！&rdo;裴玉莲连忙点头。姜婉笑道：&ldo;那你可要先读书识字，像你小二哥哥一样，认得字，会算术，我便带他去厂子里学更多的东西了。&rdo;裴玉莲忙点头：&ldo;我，我要学！我会好好学的！&rdo;&ldo;乖。&rdo;姜婉笑着，转头对姜谷说，&ldo;小二，今后有空闲便多教教玉莲，把她也教会的事儿，我便郑重托付给你了。&rdo;姜谷一脸认真，大声道：&ldo;我保证教好她！&rdo;徐慧在一旁有些眼热，她看看自己的娘，再看一脸兴奋的裴玉莲和一本正经的姜谷，鼓起勇气低声道：&ldo;婉姐姐，我，我可不可以也跟着学？&rdo;刘彩云忙道：&ldo;慧慧，你说什么呢！&rdo;裴玉莲是裴祐的妹妹，她识字是理所当然的，可徐慧识字干什么呢？又没什么字要她认！姜婉看向刘彩云道：&ldo;婶子，我看慧慧想学是个好事。能有我这样的女管事，将来也会有女账房，甚至女书生，女官……让慧慧读点书不是坏事。&rdo;刘彩云讪讪的：&ldo;那怎么好意思？&rdo;在这个时代，知识是稀缺品。刘彩云很清楚要让一个教书先生收下学生要交多少的束脩。大福娘能交得起束脩，还是因为裴先生收得少，且大家同一个村的，他又减了一些。可饶是如此，大福娘为了能让大福读上书，也是节衣缩食，能省就省。因此听说姜婉要教徐慧，她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若她要交束脩，姜婉肯定是不会收的。&ldo;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况且小二他自己也学艺不精，也就能教个囫囵，婶子你莫怪他把慧慧教坏了就好。&rdo;姜婉笑道。姜谷在一旁嘿嘿傻笑。刘彩云忙道：&ldo;不会的，我哪会怪他。慧慧就是个榆木脑袋，我还怕她总学不会惹小二生气呢！&rdo;&ldo;婶子，我是不会生气的。&rdo;姜谷笑道，&ldo;当初我姐教我的时候我就总要学好几遍才能学会，可我姐也没生我的气，如今轮到我当人先生了，我当然也不会生气！&rdo;刘彩云道：&ldo;那，那这就劳烦你了。&rdo;&ldo;应该的。&rdo;姜谷笑道。几人说着话，徐凤姑就从屋里出来了：&ldo;你爹也说随你了。&rdo;姜婉便一把抱住了徐凤姑道：&ldo;娘，你和爹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娘！&rdo;徐凤姑被说得老脸一红，忙推她：&ldo;婉婉，你干什么呀？快松手，让人看了笑话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rdo;刘彩云笑道：&ldo;婉婉这是真性情，谁会笑话她？再说了，如今她可是纺织工厂的管事，咱们村里不少人怕是一个个都要来巴结她呢！婉婉，那李金翠也是去厂子里寻活计去了？&rdo;姜婉顺着徐凤姑的力道松开她，笑道：&ldo;是啊，她还跟我诉苦，说她儿子和儿媳多么多么苛待她。这不是笑话么？说给我听，难不成我还会怜悯她？我只会当个笑话看！&rdo;姜谷笑嘻嘻地补充：&ldo;不过被我们赶出去了！&rdo;&ldo;干得好！&rdo;徐凤姑道，有些感慨，&ldo;咱们家这回倒是要威风了，也是出了一口恶气。&rdo;几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外头一阵骚动，几人陆陆续续走出院子。不远处走来一行人，人群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书生鹤立鸡群，姜婉一眼便看到了他，便立即抬脚跑过去。徐凤姑几人诧异欣喜于裴祐的归来，倒是没太注意姜婉的异样，也忙赶了过去。姜婉赶到裴祐跟前时，他也正好走到自家门口，看到院子门上了锁，他微微一怔，从姜婉身后跑上来的裴玉莲便几乎扑到了裴祐怀里，哽咽道：&ldo;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娘，娘她……&rdo;裴祐面色一变：&ldo;娘怎么了？&rdo;裴玉莲哭道：&ldo;娘去了！&rdo;裴祐面色一白，踉跄了一步，呆呆地看着裴玉莲，似乎无法相信她的话。530裴祐进了村子之后就遇上了山下村人，一个接一个的随他一同往家走。他如今穿了一身崭新的青色澜衫，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听说他在殿试上中了探花，所有人都喜笑颜开，道着恭喜。里正徐广海也在其中，自然是要跟在裴祐身边的，但嘴上说着恭喜，心里却在琢磨着该怎么把裴祐的娘已经去了的事告诉他，毕竟这可是件天大的坏消息，谁告诉他谁倒霉，且当初自个儿还帮着一起瞒过的，因此这会儿便始终没能说出口。一直到自家院子门口，裴玉莲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裴祐才知道他娘已然西去的消息。他依然记得，四个多月前他离开家的时候，他娘还好好的，虽然眼盲，身子骨却不错，还亲自送他到了村口，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姜婉看着裴祐一脸茫然的神情，心里一痛，从身上摸出裴祐家的钥匙，将院子门打开，对裴祐道：&ldo;裴先生，你先给你娘上柱香吧。&rdo;裴祐似乎没有察觉到跟他说话的人是谁，他踉踉跄跄地走进自家院子，恍惚间看到他娘的牌位，扑通一声便跪下了，眼泪夺眶而出：&ldo;娘！不孝儿子来迟了！&rdo;裴玉莲也跟在裴祐身边跪下，默默地抹着眼泪。姜婉一家人都跟了进来，站在一旁，因裴祐的悲声痛哭，姜婉徐凤姑都红了眼眶。徐广海也进来了，倒是把其他不相干的人都暂时赶走了。谁也没有说话，就听以往文质彬彬的裴祐失声痛哭，好似他什么都不在乎，眼里心里就只有因为他娘去世的悲痛。姜婉跟着抹了会儿眼泪，怕裴祐再哭下去会哭坏身子和眼睛，本想自己去劝他，想了想却又走到徐广海身边低声道：&ldo;表叔公，你劝劝裴先生吧，再这么哭下去，他的眼睛和身子都要哭坏了……&rdo;徐广海回神，赶紧上前扶住了裴祐弯下去的双肩，叹了一声道：&ldo;裴先生，你节哀吧。你娘要是晓得你考了探花回来，肯定也会高兴的。你哭得这样厉害，若伤了身子，你娘在天之灵都要心疼的。莫哭了，莫哭了啊……&rdo;徐广海絮絮叨叨地劝说着，而裴祐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果真被徐广海的话劝服，渐渐地不再痛哭。他只是静静地跪在那儿，低垂着头，单薄的后背似在微微颤抖。姜婉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几乎不忍心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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