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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讲了几句“气理之辩”,张阁老忽地想起自己手中那堆送不出去的帖子,可惜地说:“你真就打算跟桓凌双宿双飞了?听说前些日子你还住在桓府上?你毕竟是翰林编修,未来储相,做事不可太张扬啊。不然就算你是三元及,说要亲自领兵荡平达虏,一雪马氏为国朝带来的耻辱。
&esp;&esp;“虽然陛下了否了齐王之议,将齐王拘在宫中,却也深恨其误国。究治马严之罪的诏书就要下来了,恐怕也有些风雨牵连周王……罢了,我跟你说这些还早着,你一个小小编修,哪里插手得这样的大事。”
&esp;&esp;宋时特别老实乖顺地点头:“弟子跟桓师兄都是堂下官,人微言轻,哪里敢插手这些。只管做好自身本份便是了,此外一应不敢沾手,恩师放心便是。”
&esp;&esp;这学生除了当堂承认跟王妃兄长、四辅之孙、翰林编修有私情之外,的确没干过叫人不放心的事。
&esp;&esp;张阁老得了他的承诺,满意地点点头,喝了口茶水,忽然想起一事:“你在桓家炮制药材?做的什么药,难道你还通医理不成?”
&esp;&esp;“痔……”宋时刚吐出一个字,又觉着说得太直白空易惹人联想,便改口道:“治伤的药,身上哪处受伤了、有脓肿破溃,泡一会儿都能消毒……无论内外。”
&esp;&esp;
&esp;&esp;张阁老颇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伤药?就如同白药一般内服外敷?”
&esp;&esp;不能内服!有毒!
&esp;&esp;用无名异和生石灰炮制出来的,比石灰药性还烈,必须加百倍千倍的水化开再用。喝是肯定不能喝的,不然会烧坏肠胃,顶多是或含漱。外用可以消伤口沾染的刀兵、污物之毒,清洗创面、脓疮,还能治治皮炎、湿疹;内用就是治口疮、溃疡、龋齿……那个痔疮。
&esp;&esp;不过若吃了牵机之类剧毒,拿这药调成淡樱桃红色服下去,再抠喉催吐,不光能吐出毒物,也能解胃中残毒。
&esp;&esp;中了毒喝点这个洗胃,总比喝金汁强。
&esp;&esp;总之这药重要的功用很多,治痔疮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项。
&esp;&esp;张阁老惊叹道:“这药竟还能解牵机之毒?当真有效?”
&esp;&esp;宋时道:“无名异本身就是极烈的石药,牵机这类草木提炼的毒药遇之即腐,所以能解毒。但这解毒也是要先催吐,剩下一点这药恰能洗去那些残毒,又不至药性太大而伤了肠胃。不然两种毒性积在体内,只能坏得更快。”
&esp;&esp;那也是难得的良药了。
&esp;&esp;且这些日子朝中为着马尚书下狱后留下的兵部尚书、山东左布政等位子连推了几场,弹劾文书飞如雪花,如今兵尚之位还悬在左右侍郎间,没争出个结果。如今急得他口舌生疮、牙齿肿痛,都要把冰片、青黛当饭吃了,若得这药管用倒是个好事了。
&esp;&esp;张阁老摸了摸腮,厚着脸皮问学生:“果然是良药,你当初配了多少?”
&esp;&esp;即便没有送别人的,也得有孝敬老师的。
&esp;&esp;宋时从家里分装了一小瓶高锰酸钾,写了个说明书,一并装进锦匣送给张老师。说明书不光有用法、禁忌、适应症,还调出合适的颜色涂在纸上,注明不同颜色如何应用——这个药的用法太复杂了,还有强烈腐蚀性,他怕光说说回头老师忘了,还是配上说明书的好。
&esp;&esp;张老师叫人把盒子收到内室,含笑夸道:“人道不为良相,即为良医,你学得倒多。”
&esp;&esp;没办法,这都是用到了不得不学啊。
&esp;&esp;宋时苦笑着领了他的夸奖,又听老师指点工作。他如今在院里编书教学,是个与世无争的清净位置,张阁老除了提点几句事关他本身的事外,也不与他谈政事,只问他如今编书编的如何。
&esp;&esp;还是在编《官常典》的宗藩部,如今北齐、北周、隋朝都已编完,如今正在整理唐高祖武德年间史料。
&esp;&esp;编这种典章其实有点枯燥,并不像普通史书那样以人物、事件入手,还能看出点趣味。他现在正编的宗藩典就像会计、不,顶多就是个会计助理,登记某某职位职称几品、封邑多大、能娶几个妻妾,核发工资多少之类的。
&esp;&esp;而且前朝记录有时还是有错的,得多找几份史料对照查证。
&esp;&esp;这部大典起码得是个《永乐大典》级,说不好还能赶上《四库全书》,又不是电子版能随时改写,一但写错就得影响后世不知多少历史学家、考古学家了,怎么敢不小心?
&esp;&esp;他当初考个状元也只看了《通鉴纲目》,如今却是连原本的《资治通鉴》都按着手下正编写的朝代看了一遍,更不用提二十二史了。
&esp;&esp;也就亏得他是学历史出身,大学写论文时也没少查资料,知道怎么从起居注、编年史、断代史里挖需要的史料,不然工作时怎么节省出时间来干私活?
&esp;&esp;大家虽然都是朝卯晚未的点卯上下班,可他的工作效率还能更高些,挤出时间学现代知识。虽然学的也就是个初中数理化吧……
&esp;&esp;不,其实连物理都还没工夫看呢。
&esp;&esp;他心中微微感慨,在老师面前却不提这些,只说自己一心编书,不敢懈怠,如今正整理着唐初九品封爵该给赐的食邑、随扈、爵禄、品阶、命妇封号之类。
&esp;&esp;这九等封爵,也就罢了,炫耀学生会制药却不是什么好听的。不过这学生的药是在桓府炼的,桓凌自然也跟着帮过忙,寻桓凌他老师说说倒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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